独行者的风言谵语

  □ 张  筱

 十二月风语（下篇）

【2013-12-30】

两天，连续喝了两场酒，与三几朋友，开心着，快活着，也累着。释放了郁积的情结瘰疬，一念便是千念，九九终要归一。2013年，就这样过去了吗？是的是的。

老盖夫妇与禾丫先生到半坡居造访，我说：“欢迎你们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欢迎穿越回到20年前”。的确，我的居所环境，与室内陈设，有许多八十年代的影子。喝茶，聊天。盖说若我在“城里”，写作会打个对折（指量），我答是的。复与老盖言：写什么已不重要了，别人怎么看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了，写出自己想写的。得到盖兄首肯。后下山一块喝酒（前一天盖兄宴请朋友，后又去他家折腾一番，晚饭后才散），忆人，忆事，忆旧（1992年彼此认识），其情也陶陶。当然，可以算是俩个家庭聚会（他们夫妇与侄，我们夫妇与小儿、侄儿、侄女），喝到下午四点才道别。

凌晨醒来，口渴，喝了半杯冰冷的淡茶，睡意全无。又起身到隔壁取书、提壶。夜真安静，翻开书，读《荒野小站》，他说“你给了我们难忘的一天”。“无论你的人生中有什么曲折，都是神的旨意。”“这世界就像一片荒野，我们的确能够改变自己在其中的位置，但也不过是从一个荒野小站到另一个罢了。”

两天中，有位盖兄的故人一直在场，他曾经也算是在那小地方“叱咤风云”人物，后来交谈中，才知他们那一拨“叱咤风云”的人物后来各自不同的命运，对此，我倒没有唏嘘，他们这一拨人，早就“谢幕”，从他的举止言谈，他的谦和，知人最终逃不过天命，不管是谁。90后也好，80后也罢，还有我们一帮60后也好，我们只是从他们的身上，各自看到我们过去的一些痕迹。

如风。如花。如雪。如月。各安天命。我们各自生活着，聚了散了散了又聚了，无论悲喜，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最终都要在自己的命运里消散。

生活不会倒退，命运不会重复。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了，无需迎讶，也无需准备。

一片流云在头顶徘徊/空气冷凝得仿佛失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仰望一片海的透明/我看到昔日光景/一地金黄/我听到孤绝的笑声/穿透光年扑面

行将结束的又行将开始/我不会预言什么/站在光阴的对面/我开始数着风的脉息/没有欢乐/没有悲伤/有意想不到的情态/让我坠落其间

许多味道散布/熟悉的那个味道没有出现/许多鸟儿流窜/没有一只光顾/半坡居前的秃枝依然秃着/待一场雪来抚慰/等待流年的亲吻/重新萌发一个春天

入世何须“跻身”，只要存在：如角落的一块石头，似天旷处一株野树，若一片无名慷慨之土。出世何需悲恹，在大自然中悠游，让心灵抵达无尘之境。

如此，便好。

【2013-12-31】

意外，真是意外。白天无意间看了一部电影，这部名叫《疯狂边缘》的电影，原来故事情节正是取材于正读的艾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荒野小站》，相较之下，还是小说更具心灵冲出力：亲情、伦理、爱情、矛盾、生死、人性，所有这一切全纠葛在一起，平凡人的平淡故事，却让人内心有种波澜壮阔的震荡。无独，早上遇一朋友，说他昨晚在网上看了顾城纪实片，而那刻我正逗留在关于揭开顾城死亡之迷的一个网页。“诗人的心只有诗人自己才真正懂得，人活于世，并不是在意时间的长短，而是他的精神境界已经达到纯真和自由的高度，他释放了自己心中的自由。”对于顾城，我同意这样的评价。

想想，如此巧合，其实也常发生在和朋友间，彼念此念也同启于瞬息间，此不赘述。

早起拍摄了一幅图片，绝对创意：两饼普洱茶，一反一正放在格子布上，格子是不同的色彩；一饼茶正置，饼心凸起，商标明晰，另一饼反置，中心微陷，包装纸呈现出素净之色；两饼茶就这样并列在一起，两饼中间，是沙发间若隐若现的缝隙。这是一首诗，也是一幅画，是对新与旧的排比、延伸，希望观者自明其意。个性，艺术，或者文学，在此处都是一已的，直观的，意义上无限的。

生死，是跨界的，无黑白，无年月，无新旧，无远近这样一些概念。生与死，是人类世界最大的事件。

受一朋友启发，明年，我的别署会写上：半破居士。半，在黑白之间，在阴阳之间，在生死之间。破，才能透；破，才能立，不是而立，是站立，人的站立，脱开肉身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