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的载舞欢歌】

    在戏台与大殿中间，有一片空地。那敲锣打鼓的四个汉子，背对着戏台。看热闹的人群，就分左右傍着他们渐渐地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圈子中央，是用长条橙搭起的高高的架子。高架共十一层，底层两条长橙又宽又厚实，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上面还是两条，与下面这一层以直角叠成井字型，依此法共叠起十一层；最顶层只一条，共二十一条长橙，搭起了这座“柴山”。

    噼啪的鞭炮声炸响，烟雾燎绕中，火药刺鼻的味道也随风流散各处。先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装，戴着猴头面具的人登场。它绕场一周，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挑逗得人们开怀大笑时，才去攀登“柴山”。每上一层，它都会如机灵好动的猴子，做一个惹人发笑的调皮亮相。它在最高处做完亮相后，另一个人出场了。

    一柄拂尘，一把破竹扇。一个穿绿裤籽，反着羊皮，头戴大头面具，咧嘴傻乐的人左右手分持这两件道具，款款出场了。于是，他与它嬉戏时、有了矛盾冲突、最后进行了决斗。整个表演过程，是用一连串动作 “不声不响”的“哑剧”形式来完成，显得夸张、滑稽，富有喜剧效果。

    说实话，这样的表演我还是看得不很懂。因为，我似乎从中找不到所谓的“主题”或“思想”。然而，我还是被表演中的一些东吸引住了，所以我停在那儿，看完表演后，我又以为我是看懂了。表演者仅用动作，就给观者模拟出了先民们如何保护庄稼地，又如何与野兽共生存的许多场景。我在随同人们欢笑时，神思却游出了很远很远。

    鞭炮声中，一头狮子分开人群上场了。场上观众的情绪，也到了一个高潮。狮舞的套式虽简单，但狮子从第一层向上攀登时，却给观众留下许多悬念，许多期待。这头两人共舞的狮子，能否顺利登上第十层呢？这种充满了惊险的表演，表演者自然是练就一身绝技的，对此我倒不担心。果然，狮子最后顺利登顶，披红挂彩，鸣放鞭炮后，舞狮的两个小伙卸装向观众抱拳打揖，这场“柴山”表演，算是圆满结束了。

    这边锣鼓一停，那边的家俱就响起了。戏台上，一道二胡过门后，彩妆的演员就登场了，兴致未尽的人们，又围在了戏台下，听起这秦腔与青城小调。

    戏台下面，看戏的人可用“妇孺老幼”四个字来囊括。这些人多是本镇居民，另一部分是邻镇居民，可以说，这些乡民是听着青城小调长大的；但对于戏台下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人们来说，青城小调伴随了他们的一生，从他们那专注的神态，醉心的眼神中，透露着深情的眷恋。也许，这熟悉的曲调，苫满了老人们欢乐的记忆，苫满了小镇居民欢庆的日子。而三五成群在此驻足的游人，却也能在陌生的曲调中，捕捉到某色熟悉的音韵。

    青城小调是地方戏，并且是青城独有的，故也称青城小曲。小曲在青城以口头流传曲谱，老幼皆能，是一个介于吸取和地摊艺术之间的过渡产品，演出简单，非常适合于自娱自乐。曲调有越调、洛江岸、风筝调、三朵花、渐渐高、甘凉调等，具有融合秦腔、眉户戏、陇剧、江南采茶调、陇东道情、花儿等多种戏曲的特点，独具风格，反映出本地移民杂居的文化特色。该小调共创作唱腔24个，剧本27折，当时用该调排演了八折《西厢记》，故该剧称《西厢调》。

    一场“柴山”狮舞，仿佛让我的记忆倒淌。听着这韵味独特的小曲，感受的却是地方民俗的另类魅力。看到戏楼前人群那专注、醉心的神态，我终于揿下了相机快门，纪录了这个欢乐的瞬间。但我为了保留内心那份神圣的感动，也为了尊重那些让我心生感动的长者，我放弃了拍摄几幅人物特点的初衷。

    仅在城隍庙大院的见闻，就已感受到小镇的魅力：小镇是欢乐的，也是安祥的；小镇是好客的，也是朴素的。安恬，悠闲，和谐的古风，在我心头轻轻吹拂着，让我忘了自己是个“异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