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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子川谈诗 |
无
杜涯
我曾经去过一些地方
我见过青螺一样的岛屿
东海上如同银色玻璃的月光,后来我
看到大海在正午的阳光下茫茫流淌
我曾走在春暮的豫西山中,山民磨镰、浇麦
蹲在门前,端着海碗,傻傻地望我
我看到油桐花在他们的庭院中
在山坡上正静静飘落
在秦岭,我看到无名的花开了
又落了。我站在繁花下,想它们
一定是为着什么事情
才来到这寂寞人间
我也曾走在数条江河边,两岸村落林立
人民种植,收割,吃饭,生病,老去
河水流去了,他们留下来,做梦,叹息
后来我去到了高原,看到了永不化的雪峰
原始森林在不远处绵延、沉默
我感到心中的泪水开始滴落
那一天我坐在雪峰下,望着天空湛蓝
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到遥远的雪山
就像以往的岁月中不知道为什么
会去到其他地方
我记得有一年我坐在太行山上
晚风起了,夕阳开始沉落
连绵的群山在薄霭中渐渐隐去
我看到了西天闪耀的星光,接着在我头顶
满天的无边的繁星开始永恒闪烁
评点:新诗的散文美,已是没有争议的话题。有争议的是诗的散文美趣向与散文的美学趣向有什么不同?二者之间是不是应当有质的不同?这样的异见表现在具体作品中。混淆二者美学趣向的诗作里,人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分行的散文,而杜涯的诗即便不分行也不会让人误读成散文。因为,作为散文它的美学要素是有缺陷的。从这层意义上去理解,诗的散文美应当扯碎散文的完整的美学要素,同时保留了一种散文的某种步律、某种叙说策略。
《无限》这首诗的美学意义是它找到了这样一种向度,即诗的散文美不等同甚或受制于散文的美学趣向。“我也曾走在数条江河边,两岸村落林立/人民种植,收割,吃饭,生病,老去/河水流去了,他们留下来,做梦,叹息”试着把分行符去掉,你会发现这不是散文,或者说依照散文的美学趣向它是很难作为散文成立的。然而,作为诗它目前的句式,音步,以至于叙事策略,却又是与通常所见的“诗”的文体特征稍稍有些不同。这里的区别很细微,能读懂,却未必能阐说。文学艺术说到底是个分寸问题,多一点不行,少一点也不行。谈诗时人们常会说到新诗的散文美,总说不清楚,可以把这首诗作为例文读。读了也还是说不清楚,然而,真正受过新诗美学教育有新诗鉴赏能力的人,还是能心知肚明。(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