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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心

(2008-06-01 10:10:03)
分类: 有时清醒

在《南方周末》上看到成都女作家洁尘的一篇文字——《余震中的敬畏之心和日常生活》,其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这些天,在清理了‘5.12’损毁的东西之后,我擦地、抹灰,把家收拾得跟平时一样干净整洁;我洗衣服、收衣服,叠好后整齐地放入衣柜;我还换了床单,仔细抹平床单上每一道皱折。”

 

读完很有些感触。自地震发生以来,这是读到的少有能给人安慰与勇气的文字,不免心里一暖,半个多月来一直难遣的复杂情绪仿佛消解了大半。这情绪里有震惊、有悲痛、有感动、也有愧疚和无奈,它们交织起来,恰恰是一个束手无策。从5月12号往下的好几天,几乎天天都守着新闻,神经高度紧张,许多真实的细节看到时都忍不住眼泪。却只能是一个旁观者,除了一点关注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帮助,什么也做不了,后来甚至连旁观者都算不上,精神上开始疲累,也开始麻木,看到还在继续上涨的死亡人数已经没有了感觉,也不想再知道究竟。而灾难却并没有结束,接下来漫长的日子,对于受灾者和非受灾者来说,都需要更多的坚强和勇气来面对。经历了大悲大恸后,很多东西都显得苍白,生活被完全打乱,洁尘的文字中流露出的一颗平常心,便让我觉得难能可贵。

 

要说平常心,是极难的,经历这样的大灾难,很难说一切照旧,一切也无法照旧。可这平常心,又是必须的,生活仍然要继续,地球仍然在转动,再大的悲痛,终究也会成为历史的记忆。那多么生命,瞬间消失,亡灵其实是无法告慰的,拿什么告慰呢?人到底大不过天。该做的都做好了,还得面对以后普通的日日夜夜,所有的伤口,也只能自己慢慢抚平。这便是平常心,是不能小看的,里面裹着的,是一份坚强,更是一份勇气,是普通百姓的,与歌功颂德无关,与声讨问责也无关,只是自己面对自己的事。悲伤是内里的,感恩也是内里的,有了这份平常心作底,再添些起落,便也挨得过。几千年来,大悲痛经历了那么多,却从未打垮中国人的这种平常心,想想是了不得的。单说一个近代,鸦片战争、军阀战争、抗日战争、黄河决堤,人们依然要过日子,依然要生儿育女。仗打完后,很多人立了大功,依然回到家过最平常的日子,没有进入历史。这并非微不足道的生存,而是一种顽强,一种韧性,是冥冥之中看不见的天命。正是这样的平常心,锻炼出风雨无惧、坚韧不拔的中国人。有了它,再大的灾难,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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