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乡的孩子惦念雪

昨天的大雪正下得遮天蔽日之时，我打开窗户用手机拍了几张雪景，并录了一小段雪花像白面一样从空中往下飘洒的视频，一并发给了儿子，小子收到后马上回：“这么爽，你们又可以扫雪了。”听得出他的惊喜和兴奋，可他不知道我们从天不亮就开始在室外铲雪，当时已经累到不行。我给他回：“已经扫了很久，累！白茫茫的很漂亮。你们没下？”他回：“我们就有一次下了点小雪末。”

大概是看到家里铺天盖地的雪景图片吧，今儿上午我看到小子在微博上发感慨：“好想回家扫雪。”

我回了一句：“我通知天气一声，等你回来继续下，楼下的还有单位的雪都你包圆了，我管饭哈。”

他回：“+_+你让它们都等着别化。”

我回：“可，已经安排下去了”。

“你让它们都等着别化”这句让我的心瞬间柔软潮湿，遂又掏出手机，搜罗几张雪过晴天和我们铲雪的照片发给他，他回“可惜今年雪下这么大我还不在家”，我安慰他“会有机会赶上的。”

小子离家这么久，我还从没看出和听出他惦念啥，今天，是我第一次，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惦念，嘿嘿，孩子惦念的不是爸妈不是家不是家里的吃食儿不是家里的安逸，却是家乡的雪。他惦念的这雪，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恁说？

午间我一个人小心翼翼得走在锃亮溜滑的回家路上，看到楼上的小男孩，一个人拿着铲子撅着屁股在雪地里不知疲倦地铲铲铲，不由得多瞄了几眼，那分明就是六七年前他的身影，他的雪趣，他孩童时的雪时光。

记得05年威海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雪，那时候小子上小学，我们家住北楼顶楼。他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在楼下玩雪，滚雪，在厚厚的雪堆里面掏雪洞，然后像狗熊一样猫在雪洞里面，自己和自己在雪洞里玩捉迷藏。雪停了，他就和楼下的小伙伴们在水泥斜坡上修滑道，打滑了去儿，一遍一遍，乐此不疲，一直玩到天黑黑浑身湿透才被我吼回家。

有一年冬天我们一家三口住在姥姥家，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出门玩雪，当时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小子想滑雪，没有工具，他爹就从储藏室里找出一个小头扫把，让他蹲在扫把头上，手把着扫把把儿，他爹负责在前面拖着扫把和扫把上的他在雪地里奔跑。我是干陪，大雪夜，大路上几乎没人没车，只看得见路灯下的雪花纷纷扬扬，我们仨就这样一路欢笑一路滑跑还时不时摔倒爬起，一直跑出去好几里地，最后路过一家饺子馆，我忽然有种渴望，想进去吃一盘热气腾腾的大白菜水饺，可他俩正玩在兴头上，不想吃，于是让我进店吃，他俩在外面继续玩。后来，我一个人心满意足在店里吃饺子，他们爷儿俩在屋外帮店家扫雪铲雪可起劲儿了，店家自然也是格外高兴。

后来我们搬到新家，有次大雪天，很晚了小子还想出去玩，没人陪，我自告奋勇，我俩穿戴整齐一起出了家门，走出院里的小北门，看到地上堆积的厚厚的白白的雪，他扑通一声，倒向雪地，故意在雪地里用自己的身体印上一个大大的“大”字，然后就势在雪里滚一圈，自己美得咯咯笑。

2012年圣诞节那天，正好也赶上下大雪，那天小子休息，就在院里的小公园里，他和两个低年级的小孩玩雪，整整玩了一个上午，他爹看饭点到了人还没回，就说去公园里瞅瞅他怎么还不回来，就是那次他爹给他拍下了几张酣畅玩雪的珍贵镜头。

很多个下雪的晚上，他在自己的小书屋里，打着复习的幌子，却在专注欣赏他窗外路灯下悠然飘飞的雪花，有时还会喊我们也去一同欣赏。

我试图把脑海中有关于他和雪的所有记忆通通搜寻一遍，回放一遍，因为时间的久远，相关的记忆碎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自然还有被遗失和忘却的。

我想，他那么惦念家乡的雪，记忆中定是珍藏了很多关于雪的美好记忆。

此刻，窗外又开始飘雪了。

洁白，轻盈，舞动，梦幻，精灵，飘逸。

雪，唯有落在故乡，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唯有故乡的雪，才有让你惦念一辈子的神奇力量。

冬季，回故乡来看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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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大雪我们都没得空拍，这些照片还是他在上班路上拍的上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