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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离中听见

(2009-12-22 21:10:04)
标签:

杂谈

分类: 音乐是记忆的黑匣子

 

    经常听到有人谈论听音乐的器材,谈音乐的技术、格律,但我记忆里最难忘的声音,都来得不那么正式。
    比如,小时候听到的牧羊人的那些歌。那时候在新疆,住在农场的平房里,我家在最后一排,屋子后面就是大片的草地,常常有放牧的人从那里经过,到了晚上就点一堆火安顿下来,大概是图个离村子近,没有野兽,安全些。到了晚上,就在篝火边开始唱歌了,有时候有琴伴着,有时候没有,有些低沉沙哑,有些异常高亢,但都非常哀伤。荒野里,星星点点的几堆火,有时候只是一堆火,黑楚楚的几个人影子,歌和烟一起升上去,上面是天,蓝、紫、黑,没有完全黑透的时候,有点血红的晚霞,后来学会了“苍穹”这个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样的天,但跟那样的天比起来,“苍穹”还少一些什么。
    荒郊野外的,怎么睡呢?裹着皮大衣。夜里到草地上听一会那些歌,回来老要想着,那么冷,六月里的晚上,都那么冷,就算裹着皮大衣,还不冻透了。
    后来查过资料,新疆的民歌,主要的题材是爱情、思念、复仇,多半不那么热烈,那些热烈的,上了台面的,是小小一部分,但太哀伤的,一旦演出,镇不住台,很快就流失掉了。
    后来跟着运油车队沿着塔克拉马干沙漠的边缘走,深夜里,车队的司机们把车停在路边,在沙地里坐着休息,互相之间递着烟,传着水壶,有人拿了收音机出来放,歪歪曲曲的声音过后,突然出来一段弗拉明戈,欢快、热烈,裙摆似乎都要从收音机里探出来了。都是司机,没什么学识,却似乎都知道这音乐和这气氛最相合,频道就停在那里。后来,多少年,一听到弗拉明戈,想到的都是黑夜的沙漠里,油抹布和木板点起的一堆火后面,几张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的脸。
    新疆最后留给我的声音,是在1984年冬天的乌鲁木齐火车站候车室里。冬天的黄昏,天早早就黑透了,候车室里全是人,庞大的、氤氲一片的嘈杂声里,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升起来,阳刚气十足,非常明亮透彻,几乎是全身绷紧了在唱,就是听不懂也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也看不到是谁唱,在哪里唱,异常令人不安。唱了一会就没了,周围的人,睡的睡,吃东西的吃东西,有人在看一本当年流行的16开开本的武侠小说:《冰川天女传》。
    二十二年后听到vitas的歌,就想到1984年冬天的乌鲁木齐,进城的那天晚上,头顶上又大又亮的星星,积雪久久不化的街道,有着俄罗斯式样建筑的街道,小旅馆里没有火的壁炉,黑色的铁栅栏,红山旁边那条公路,还有车站的候车室。
    再后来是在甘肃,夏官营的深山里,有一天,走在荒山脚下的小镇子里,突然听到有火爆的女人声音,伴着的士高的音乐,热情而凄怆地唱着:“有谁知道……”,然后就断了。有谁知道什么?四周看看,也见不到人,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没过多久,知道那是八十年代最红的“三张”之一的张蝶的歌,而且也找到了完整的版本,但怎么听,都和当初听到的是两回事。
    九十年代了,上高中,春天,深夜里,在一幢几乎没有人的办公楼上复习功课,十一点,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吹口哨,声音非常微弱,吹的是郑智化的歌。到窗前去一看,路灯柱子上靠着一个少年,又瘦又小,仰着头在那里吹口哨。第二年夏天我才离开了那小城,再也没回去。
    都是流离中的声音,流离中,似乎特别容易记得一些声音、气味,而惟独忘记走过的路线。新年了,新的流离又要开始了,能听到些什么呢?一想,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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