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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日记》第一章(2)

(2009-12-16 23: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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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日记》

小说

连载

海垚

文化

分类: 幸福日记

2

我的桃花运被老头言中,险些将我这穷小子砸晕。我骇然惊醒,一个年轻姑娘靠在我怀里睡得很跋扈,清澈的口水从她嘴角滴落,流过我的手背,沾湿了我珍爱的蓝西装,也滋润了我的大白菜。

发觉怀里是个女人的时候我已快到站,我觉得应该推开那颗放肆的脑袋下车,不过我忽然对那颗脑袋有点依恋。姑娘秀美的头发蓬蓬松松散在我怀里,淡淡芬芳飘渺,顽皮地捉弄着我的神经,我觉得完全没有了推开她的力量和勇气。她睡得像只养得稔熟的猫,脖颈雪白,白裙裹身,手指修长,双手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如同选定了最惬意的姿势才睡进我怀里一般。我咬了咬嘴唇,很疼。我将女孩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呆呆抬起头来,在我面前站立的一个四眼男人正用灼灼的目光凌迟着我。

手机响了,我小心抽出手来掏手机,生怕惊醒了怀里的姑娘。手机上显示七点差三分,我确信我没做梦,真有个姑娘在我怀里睡觉,而且还挺漂亮。手机收到的信息又刺激了我,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了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在积水潭桥上等,两小时内你要不来,我就跳下去。

怪事连连,难道真的是多事之秋?又或者那个算命老头真是个方外高人?我没多想,也顾不得理会那条短信,我已经错过了站,可怀里的姑娘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我几次想叫醒她却都忍住了,我很清楚忙碌一天之后在车厢里打的那个盹儿有多香甜。我决定任由她睡,也不理会她的口水流过我的手背。

 

我在迷离的芬芳中渐渐睁不开眼。三年来如影随形的那个梦很快来了,十八岁的我奔跑在乡间小道上,干瘪的阿爹在我身后紧紧追赶。我常常分不清那是梦还是我始终想忘记但却无法忘掉的往事。那个重复了千百次的梦里是美好的春天,阳光普照,莺歌燕舞,山花烂漫。我的阿爹光着脚丫,手拿一根脖颈粗细的木棒,扑哧扑哧喘着粗气追赶我。

“兔儿娃,你快停下!莫叫我抓住,小心老子敲断你的腿腿!”阿爹浑厚的声音震彻山野,余音绕谷:“腿,腿,腿……”我像只慌不择路的脱兔般飞奔远去。阿爹喊道:“莫跑,莫跑,你跑啥子?”

“你莫追,我就不跑。”我奔跑着回头朝阿爹喊,“你要还追,我跑到天边边儿也不会停下来。”

阿爹渐渐追不上我,坐在山道上号啕大哭,边哭边用手中的木棒敲打自己的脑门:“妈妈哟,兔儿娃你要整死我哟!”他敲打脑门的砰砰声响也震彻山谷。阿爹敲一下自己的脑壳,我的心跟着揪一下,放佛大木棍敲的是我的脑袋。阿爹似乎豁出去了,一下一下敲打得像个有手艺的师傅在干活。

“我的爹啊……”我飞身返回去阻止阿爹自虐,却忘了这是阿爹惯用的伎俩,待到扑过去跪在他面前夺了他手里的木棒丢掉,阿爹忽然反手扣住我手腕,另一只手从后面掐住我的脖颈向下一按制住了我。他涕泪纵横的脸上露出奸笑:“兔儿娃,收拾不了你,就不是你阿爹!”

阿爹的这套擒拿术相当熟练,屡试不爽。我像只待宰的公鸡被阿爹掐着脖子捉回家。阿爹不像往常那样回家就将我放了,而是朝我奶奶要了根束腰的布带,将我结结实实绑在拴牛的木桩上。我家的老黄牛不愿我占了它的木桩,慢腾腾地凑过来用犄角顶我屁股。阿爹蹬了黄牛一脚,它识趣就地卧倒开始反刍。阿爹叫我阿妈拿了藤凳出来,他在我面前坐定,点了锅烟叶,吐着烟圈继续与我之间的谈判。谈判已经进行了好几天,阿爹始终没能说服我,还让我跑了好几回,不过阿爹总能用悲壮的自虐让我自投罗网。

“娃儿,听阿爹的话,莫再想着上学了。”阿爹摸摸自己的脑门,“先人板板,敲太重了,脑壳子现在还疼。”我的奶奶迷着眼扶着门框,满眼浊泪,阿妈和妹妹像贴身护法一样站在阿爹两侧,望着五花大绑的我却不敢帮我说句好话。

“啥子都可以商量,不让我上学就是不行。你莫放开我,放开了我还去学校。”我眼圈一红,泪水吧嗒吧嗒掉下。阿妈小心地挪了挪身子,阿爹“嗯”了一声,阿妈立刻缩身回去,放弃了安抚我的想法。

“好!你不听我话,老子就断了你的念头!”阿爹起身将烟袋收好,摸着脑门进了屋,阿妈和妹妹赶紧围了过来。阿妈用粗糙的手捧住我脸,妹妹拽着我衣襟小声说:“哥,我解开绳子,你快点儿跑……”

“哪个敢!连她也绑起来!”阿爹拎着我的书包出来了,阿妈和妹妹立刻回到凳子两侧站好。阿爹瞪女儿一眼,哗啦啦将我书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蹲下去掏出火柴嚓嚓地划,接连划断七八根火柴也没能点着,他将火柴盒丢到地上一脚踩扁:“先人板板,你也跟老子作对!”阿爹扭头瞧着惊魂未定的老伴儿,“看啥子?去拿洋火来,这些破烂统统烧了,看他念个啥子书!”

阿妈拿了火柴回来,蹲在地上战战兢兢点着了我的课本。阿妈的眼泪落在火里吱吱作响,她一定焚心如火,看看我,又望望我阿爹,忽然坐在火堆边上拍着腿大放悲声。

火苗蓬蓬勃勃,在我面前活泼地跳跃,烤得我撕心裂肺。我大叫着挣扎,但身子绑在木桩上纹丝不动。我的书本在热烈的火堆里抽搐和卷曲,渐渐变成灰烬,青烟升腾。我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爹烧光我的书。他似乎还不放心似的用脚将灰烬踩平,瞪我阿妈一眼:“烧饭去!”阿妈的哭声戛然而止,迅速站起来朝茅屋走去,阿爹点上一锅烟,香喷喷地吞云吐雾:“兔儿娃,死心了不?”

我愤愤地瞪着阿爹,他的布满沟壑的脸令人厌恶。我的紧咬嘴唇,浓烈的咸味顺着喉咙落进肚里,我的血带着暖暖的腥气。血顺着嘴角滴到胸前,我怒目圆睁,抬眼望天,泪珠滚滚,落地有声。妹妹在我不远处大哭起来:“妈呀,快来看噻,哥眼里没了黑珠珠,哥要气死咯!”

阿妈跑出茅屋远远望我一眼,随即像堆软泥般瘫倒,她一定以为我会像戏曲电影里的周瑜一样瞪着眼睛活活气死。阿爹没有理会妻女,他忽然在我面前跪下,咚咚磕起头来。他号道:“娃儿,阿爹求你!”

我泪水滚滚,绝望地望着天空,流云飘飘,飞鸟掠过,春风清凉,我纵声长啸:“姐,你在哪里?”

 

那个场景成了我日后的梦境,也是我对十八岁最深刻的记忆。阿爹固执地烧掉了我的课本,我上学和走出大山的念想在那个春天灰飞烟灭。

老态龙钟的奶奶卧床不起,整个春天佝偻在窗边遥望远山,浑浊的泪水总糊住她眼;阿妈每天都站在篱笆外朝山道张望,不住抹泪。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她们依旧天天张望。阿爹从田间归来总沉着脸骂老婆:“快去烧饭噻,老子饿瘪了!”阿妈赶紧抹着泪钻进茅屋,破败的屋顶升起孤独的炊烟,静默无声。

那个春天我没跟任何人说话,像个哑巴一样从早到晚把家里能做的活儿全都做完,然后带着疲惫呼呼大睡,睡醒了便盯着墙上的奖状发呆。全家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院里只有老牛哞哞的叫声常常响起。有几次我出门下地的时候看见阿爹叼着烟杆站在山岗上张望,还有几次我下地归来也看到阿爹叼着烟杆站在山岗上张望,他的身影在暮霭中孤独而凄凉。

初夏时候散散落落种在山石缝隙里的玉米茁壮成长,家里唯一的一小片稻子碧绿盎然,那是我和阿爹忙碌几个月的成果,未来一年能勉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阿爹白天在田间忙碌,夜晚坐在夜色中的院子里默默抽烟,仿佛心事无限。我恨阿爹,他的惆怅倒令我略觉安慰。

没过多久家里的老牛死了。我牵着它经过一片水塘,它忽然挣脱缰绳发疯似的奔入水塘,冒了两三个泡泡就没了踪影。我回家的时候阿爹已听然知道老牛沉塘,操起大棒直奔我过来,我躲都没躲,阿妈惊呼着撵过来劝阻。阿爹到了我跟前,举着大棒瞪我,忽然反手朝自己脑门猛地一棒就将自己打懵了,哦呜一声坐倒在地:“没得活了……”喊声忽然顿住,阿爹昏了过去。我跟阿妈喊半天也没能将阿爹唤醒,幺妹儿舀了瓢凉水跑来劈头盖脸泼向阿爹。阿爹一个激灵,喷嚏连连:“娃儿,你要了我的命哟!”

我抬着阿爹双腿,阿妈拽他两只胳膊,妹妹用阿爹的那根木棒托着他屁股,三人将涕泪纵横的阿爹抬进屋里。那夜阿爹的哭号声被山风撕成碎片在夜色中飘曳,第二天大早他便爬起来到塘边守候。两天后老牛浮了上来,胀鼓鼓的身子叮满了蚂蝗。阿爹又是心疼又是遗憾,感叹到头来连口新鲜牛肉都没吃上。我鄙视阿爹,但年少气盛的我却不知道,老牛淹死之后,我的命运也悄悄改变了。

阿爹此后几天不睬我。我闷闷地在碧绿的山坡上躺了两天一夜,妹妹偷偷给我送了两回饭。幺妹儿全不知愁,见我呆呆望着天空,她也在我身旁躺下,循着我的目光朝天空张望:“哥,天上有啥子?你看了两天还没看够吗?”我摸着幺妹儿稀疏的黄头发,摘掉沾在上面的草棍儿。

几个月里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妹儿,我要去找阿姐。”

幺妹儿晃我胳膊:“我也要去。”我默默摇头,翻身坐起,在草地上连翻几个跟头。嘴里喊道:“妹儿,你好好念书,哥去把阿姐找回来!”姐姐很早出去打工,至今没回来,我要去找她。

 

我像条遍体鳞伤的鱼,光着身子匍匐过狭窄的山洞,山石割得皮肤生疼,肩上的绳像勒进了肉里,火辣辣地磨砺着肩胛上盔甲般的厚茧。我还没习惯那种像浸在骨里的疼,背上的竹筐有如千斤,背着它往前挪半步都显得要用尽全力,稍不留神它还会将我的身子往回拽出两三步远。

我用双膝抵住湿滑的地面,双手紧紧扳住通道两侧的石棱,一点一点朝前挪动身子。膝盖上的茧子每天都会被重新磨破,细沙和碎煤钻进肉里有如虫蚁噬骨。掏了大半年煤,我仍旧忍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拖着煤筐朝前匍匐的时候常常痛得涕泪横流,糊住肮脏的脸。

洞口透进白灿灿的阳光,我加了把力,拖着煤筐朝前爬去。在仅容一个人和一只煤筐通过的阴暗石道里爬了约莫一个钟头,我终于将一筐煤拖出洞去。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冲进胸腔,我舒服得一阵眩晕,刚刚站起又跌坐在煤筐上,煤块割得屁股生疼。我全身上下除了用块看不颜色的破布围裹腰腹之外不着片履,赤条条的身子壮硕黝黑。我吐了口黑色的唾沫,丢下煤筐奔到小溪边上跳了进去,溅起一片亮哗哗的水花。微风吹过,花香让空气变得格外清甜,我扑腾着打起片片水花,阳光下一片碎琼乱玉包裹着我。每次钻出地洞,我总要跳进这条山间小溪享受片刻,然后背着煤筐蹒跚到四公里外的地方。

冰凉的溪水冲刷着身体,身上的茧子和伤口一阵阵疼,我静静地躺在溪水中,如同在阿妈怀里。

洗净身体和疲倦,我坐在溪水中用草棍小心剔除嵌在膝盖肉缝里的渣子,尖锐的疼痛令我浑身抽搐,溪水带着一缕鲜红远远流去。我光溜溜走到洞口不远处的破棚中穿上衣服,蹲身将煤筐的绳子搭在双肩上捆实,背起百多斤的煤筐走向弯弯曲曲的山道,走过这条七八里的山道,我就能拿到两元钱。每天往返三次,我都能得到六块钱。

离家的第二年春天,我已在蛋寨的小煤窑当了大半年掏煤工。蛋寨很小,二三十户人家稀稀拉拉散落在山梁间。蛋寨四处是山,山石缝隙里据说会生出硕大的石蛋,那些浑圆的巨大石蛋是蛋寨人的圣物,家家门口都会放两三枚供人膜拜,蛋寨因此得名。蛋寨那些会生石蛋的山石下面都是煤,蛋寨人祖祖辈辈穿过狭窄的山洞从岩层中掏煤,前些年这里被人承包,掏煤成了蛋寨和四里八乡年轻人的营生。

多年后我在北京看纪录片,才知道知道蛋寨那些石蛋原来是恐龙蛋化石,千百万年前的浩劫将恐龙和大片森林埋进地下,于是有了石蛋和煤。

离家后我就去了蛋寨。我知道姐姐在北京打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挣钱给家里买头牛,然后到省城去买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只是我不知道一头牛和一张票需要我用两年去换取。

天色完全黑下来,我将第三筐煤运到山下,攥着六块钱返回山上。我的膝盖和肩胛上龟裂的茧子有如火烤,但却满心欢喜,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离开这里了。苍穹如幕,繁星洒下点点光辉,月光如水,照得山道斑驳。山风徐徐,轻抚着我的身子,我哼着曲儿朝山上走去。我和几个工友住在山上的茅屋。

茅屋外百八十米的地方藏着我的秘密。我四下张望,确信无人,这才蹲下身子借着月光扒开灌木,抽掉三两块石头,将胳膊伸进一个黑黝黝的小洞,费劲地掏出个油布小包慢慢展开,将今天挣的六块钱包进油布里,想了想,将油布里的钱全都拿出来,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借着月光开始数钱。

这个小洞里藏着我的全部积蓄,现在已经一千多块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买得起一头耕牛和一张去北京的车票,那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彻底忘掉牛马一样的生活。

我忽然很想念阿妈和幺妹儿,想念杳无音讯的姐姐,甚至惦记阿爹。我将油布包藏好,走到旁边一片坡地上躺进青草丛中。蚊虫嗡嗡,春泥芬芳,繁星好奇望着孤独的我。这个美好的夜晚,我因为想念而幸福,揪棵草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唱起了家乡的山歌:

隔山唱歌山歌远哪,

隔水唱歌歌声甜哟,

阿哥唱歌甜如泉呀,

  阿妹唱歌山花烂漫……

 

“嗨!哥们儿,别那么大声,成吗?”有人拍我,我的梦飞了,怀里还是那个熟睡的姑娘。我直挺挺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却有些心猿意马,这让我暗暗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君子。再过两站到终点,她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我正犯难,她大概也在做梦,搭在我腿上的手居然使劲捏了一把,捏得我大叫一声。她醒了,懵懵地从我怀里爬起,伸手捋了捋头发,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件多么可爱的事,脸上一红,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终于看清了那张正在冲我微笑的脸,清秀干净,一丝水痕挂在嘴角。

“真抱歉。”她向外张望,像在掩饰窘迫,“糟糕,坐过站了。”

“我叫你了,不,我想叫醒你……”我语无伦次,“我也过站了。”我想表明我们已经同甘共苦。

“因为我?”她指指自己,笑着用手背擦擦嘴角。她也有点紧张,擦了嘴才从包里拿出面巾纸,抽了一张递给我,“真对不起,擦擦手吧。”

“哦,不用,我擦过了。”我在身上蹭蹭手背,她扑哧笑了。

我嘿嘿笑着,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地铁进站,我们一同走出车厢,我有些失落。出了车厢我们便是陌路人。这个在我怀里睡了一路的姑娘会很快忘记我这个因为不忍叫醒她而错过了站的陌生人。

“你也坐过了站,一起往回坐吧。”她说。

我心中大喜,面露笑意。她识破了我,低下头去没再说话。列车来了,人群裹挟着我俩进了车厢。

她贴着我站在我对面,头发刚好碰到我的鼻子,淡淡香气让我心旌荡漾。拥挤的车厢成全了我,她的温软的身子被挤靠在我胸前,我在眩晕般的舒服和惬意中希望时间就此永驻。

“我到站了。你还远吗?”她的话是瓢凉水,直透我心底。

我“嗯”了一声,她看出我有些沮丧,笑笑说道:“耽误你回家了,真抱歉!”我摇摇头,正想说我也这站下车,该死的手机又响了。我一手抓吊环,一只抱白菜,没法掏手机。她居然准确判断出是我的手机在响,帮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么装着,小心被偷。”

我笑了笑:“这大块头是我防身用的,没人敢偷。”她将手机凑到我眼前。又是先前那条信息:我在积水潭桥上等你,两个小时你还是不来,我就跳下去。

“见鬼!”我嘟囔了一句。姑娘掂着电话问我:“要不要帮你装回口袋?”我摇摇头。她点点头:“我快到站了。你也赶紧去吧,真出了人命可不好玩。”她显然看到了那条莫名其妙的短息。

“发错了,不是给我的。”

她笑道:“我下车了。再见!”

“哦。再见……”我还想说点什么,人群裹着她出了地铁。她的白色长裙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我怅然若失。短暂而美丽的邂逅结束了,我们只是陌路偶遇,重逢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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