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天成、妙笔繁复

2023年11月15日         星期三         晴

本周援疆老师汇报课，我选择了学生刚练过的“简约与繁复”作文题来讲“作文二元思辨的关系”。讲到“简”和“繁”，我想起两首登高诗。一首是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笔笔宏大简约，又字字含不尽之意；一首是刚给学生上过的杜甫的《登高》，无一字无来由，每一句都语意丰满，字字到位。这两首登高诗真的是将简笔与繁笔用到了极致。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两“不见”，起笔简质，却气象万千。登台真的一无所见吗？不见山，不见水，不见草树，不见人，起码幽州台（即黄金台）古迹可见，起码燕昭王建台招纳之事可见吧？不然作者何以登此台？但作者却偏偏说都“不见”，无论是空间上，还是时间上，仿佛置身于时空的无涯和大荒之中，天地万古独茫茫。阒寂无声的世界，空阔无边的天地，“前”与“后”，“古人”与“来者”之间一定有一个参照物，那个参照物便是独立于天地、于万古之中的“我”。铺开笔墨宣纸，除了“我”，别无所有。笔意如此简约，却涵盖万千，而一个小小的“我”又是如此的落寞无助、孤立无援。

少年时读“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时，常常倒不是人置身于绝境中的悲怆苍凉，而是一种凛然的英雄气。鲁迅先生曾说：“猛兽是单独的，牛羊则结队。”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这本书中也提到类似的话：“家畜群居，野兽独行。”古今盖世英雄，是很少能为世人所理解的，所以干脆放弃那份期盼，与世决绝，独行天地间，一意飘摇，我行我素。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依然是极简的笔力。清代黄周星在《唐诗快》中说：“胸中自有万古，眼底更无一人。古今诗人多矣，从未有道及此者。此二十二字，真可以泣鬼。”是的，明明胸中通晓古今，明明眼底尽收天地，历史上有无数风云人物，眼前有大好河山，但作者偏偏要么以“不见”直接无视，要么以“悠悠”一笔带过，但越是如此简约，越见其中的气势惊天地、泣鬼神。陈子昂用最凝练的笔墨、最苍劲的气势，写出了人类灵魂深处的失意落寞和慨然孤勇的那种复杂矛盾的情感。因为诗文极简，未落实于哪一种具体的感伤，反倒是涵咏最广、最深沉的诗，无论是落败、孤独、沉郁、相思等等，都可以吟上这首诗来抒发自己的心情。

《登高》一诗笔笔落到实处，无论摹景、抒情都不厌其繁。写登高所见秋江之景，无一处遗漏，“风急”乃感触耳，“天高”所目见，“猿啸哀”所耳闻，起笔极其繁。作者虽自称年老体衰，但诗家的感官触手倒依然矫健敏锐，一上来即是宏阔视野，又是视听触全方位感官的调用，极见其用心。“渚清”句应上句“天高”而呈“地迥”之势，“沙白”一清一白，秋景画图更添色彩，更显精美。“鸟飞回”使画面不仅形、声、色、态俱全，而且活动起来，凌空盘旋。所以，首联十四个字，字字精当，无一虚设，而且一以当十，“尽谢斧凿”的繁复之美。

如果说上一联是意象组合的繁复之美，那么“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则是聚焦、特写镜头的繁复之美。长镜头对准“落木”，仰望“无边”，视听“萧萧”直下，极恢宏，极悲催；慢镜头停在“长江”，俯视“不尽”，听觉和动态“滚滚”而来，极汹涌，极浩渺。茫无边际，又奔流不息，这是多么摧折人心的感觉啊。一刻不停留，一去不复返，多么雄奇而又残酷无奈的世界啊。所以，这样宏阔苍凉的世界中，人情物态是怎样的呢？

如果说“无边”和“不尽”是上幅秋江图的底色，上面物态画图繁复精妙；而“万里”与“百年”则为下文抒情铺开了稿纸，纸上情意繁多。宋代罗大经《鹤林玉露》中直言：“万里，地之远也；悲秋，时之惨凄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十四字之间含有八意。”陈子昂是讷言的侠士，“独怆然而涕下”，心中有万千感慨，却口不能言，此种文字反能使英雄扼腕泪流，可见不平之深，怨气之重。杜甫则是流落他乡的老翁，满心的牵挂，道不尽的忧伤，诉不完的悲愁，但仍要倾心吐露，欲要把心肝剖开来给人看。

剖开不成，也须得指认“白发日多”“护病断饮”，这两处细节深刻展示自己情有多深，伤有多重。明代胡应麟在《诗薮》中评论该诗：“一章五十六，如海底珊瑚，瘦劲难明，深沉莫测，而力量万钧。通首章法，句法，字法，前无昔人，后无来学”“一篇之内，句句皆奇，一句之内，字字皆奇”。杜甫是现代影视剧的杰出制片人，他对每一帧画面，对每一处情感都要求极严苛，真的在他的《登高》诗中做到了刻意精工，妙笔繁复。

【家乡文化生活系列】

我的家乡

高一（3）班 孜拉拉木

我的家乡是一片土地肥沃、水草丰盛、气候宜人的宝地。

现在，一座座工厂、一幢幢楼房都在我的家乡建了起来。公路四通八达，昔日的毛驴不见了，农家的拖拉机满载着丰收的果实穿梭在幸福的大道上。每逢喜庆的日子，家人总是带着我去体验本地少数民族的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在哈萨克牧民的毡房里品尝鲜嫩的手抓羊肉，在蒙古包里畅饮香甜的酥油茶。每逢暑假，我总有机会和牧区的小伙伴在辽阔的草原上嬉耍。那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使人深深地陶醉在大自然温暖、美妙的怀抱之中。

伊犁的风光美，人更美。伊犁人热情奔放，淳朴善良，多民族的长期融合，形成了具有特色的传统风俗。家家庭院鲜花盛开，洁净优雅。个个青年能歌善舞，人人皆知尊老爱幼，处处可见热情好客。党的民族政策深入人心，各族人民亲密团结、共同繁荣的方针指引着伊犁各族人民并肩前进。学校里有各民族的同学在一起学习文化知识，商店里有各民族的叔叔、阿姨为大家服务，医院里有各民族的大夫为人们解除痛苦，机关里有各民族的首长关心我们下一代的成长。

我爱我的家乡，我爱我的伊犁，我将来要用学到的知识和自己的双手，把伊犁装扮得更加美妙，让她闪光，为她歌唱，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祖国的西域有一块宝地，她就是我的家乡——伊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