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邦元常来玩。我不太愿意到他宿舍去,他是掌权人物,常是客满盈门,我不想成为社会上的新闻焦点。曾邦元是个很幽默很有思想水平的人,他既已有心,很快就打听出我与小李的关系,我们坦诚相待,成了朋友。
小李是个很敏感的人,初恋的喜悦很快被我的社会关系所淹没,他产生强烈的自卑心理,不愿再涉足我的社会圈子。他数次盘问我两次进京的情况,对曾邦元的邀请也置之不理。我感到精神上莫名的压抑,这是我选择他时始料不及的。都说爱情是甜蜜自私的,可是我纯洁单一的感情接受不了甜蜜的自私带给我的委屈,心中无愧而又忍着不能言明的压力,受着对方的怀疑不信任,心里确实非常难过。但我不能怨小李,任何一个有漂亮女朋友的男人,都会很自然地产生防备心理。
有一天曾邦元来我家,我见他情绪有异,往日有说有笑的,今个怎么老是沉思?问他原因,他说我有事情瞒着他。我说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干嘛这么过分要求我。他摇摇头关心地说:“你和小李的关系夜长梦多,要防生变,谈成熟了早点结婚,我还可以讨杯喜酒喝。”我问他怎么提到这件事,我是军人,没有组织许可就擅自结婚,自讨处分呀。军队纪律不像地方那么松懈,这种事一旦处分,轻者档案上记过,行政上不提级;重者开除军籍,剥夺干部待遇,“污点”走到哪背到哪,一辈子做人抬不起头。曾邦元对我说了一个情况,前两天他参加省革委会议,碰到蒋司令,蒋司令拍拍他肩膀笑问:“听说你认识张宁,什么关系呀?”曾邦元回答是朋友关系,蒋司令哈哈笑道:“老弟,名花可是有主的哟,你可别犯糊涂喽。”曾邦元也笑道:“知道,歌舞团那个小李是她男朋友。”
曾邦元诉说完后怀疑地问我:“你两次上北京执行什么任务?蒋司令的话大有来头,倒看不出你心里挺能存东西。”
我反问他:“你是革委会成员,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曾邦元认真地摇摇头,问:“和蒋司令有关系吗?”我点点头。他说:“难怪蒋司令那么敏感,你的北京之行大有名堂。”他问小李知道不知道,我摇头并反问他:“你为什么不想问清楚?”他笑道:“小李都不知道的事,我哪有资格问呢。”他是个有政治经验的聪明人。
曾邦元以后很少来玩,偶尔来一次神色也很黯然,他解释说:“你的事背景不小,我来玩某些人很敏感,看来谁都不能接近你,我还是少给你惹麻烦。”
我反感道:“是你自己怕惹麻烦吧?”
他忙说:“哪里的事,我怕什么,我又不了解情况,倒是你自己说不清楚啊。”我不禁长叹一口气。他安慰道:“看看,人未老,常叹气,我说你怎么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头压着大石头就不会舒畅。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我看小李不错,要争取,这关系到你一生幸福。”
“原来你早知道是什么事了。”
“不,不,我是用脑子分析的,恐怕八九不离十吧?”
自从这次谈话以后,曾邦元再也没来过。田阿姨曾问过他进展如何,他说:“我高攀不上呀。”我得知后也不解释,被控制到不能结交异性朋友的程度,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你精神上有毛病,因为外界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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