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绪反常日趋严重，吴秘书的情绪也随着我变得焦虑不安。到后来反正对我没什么秘密可言，干脆拉上我和小梁上街“逛市”去，因为几天下来在西安市正规安排的单位没选上一个，便想出去街串巷寻找“街头美女”，指望撞上一个美人好顶替我回北京交差。整整两天在街上转，瞄见好一点的就跟在后面追，堵住人家借口问路或者直接打听人家是哪个单位的，乘机详观对方五官，皮肤长得如何。被追逐的女孩要不是看他是个“可爱的解放军同志”，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军人，准得大喊“抓流氓”！那模样举止真是俗不可耐。有一次盯上一个女的，吴秘书大喊我们快跟上，及至眼前，吴秘书已问完放人走了。我笑他：“这女的不错，你怎么放她走了？”他听出我讥笑他，翻翻白眼嘟囔道：“结过婚的女人，还是个回子。”

    我和小梁走街穿巷观赏市容，倒是另有一番乐趣，吴秘书对我们无可奈何，好在有一点被他所用，我们是女的，对他跟踪女人起了一层保护色作用。

落魄街头后几天，有天晚上吴秘书踱进我们房间聊天，问小梁：“你多大啦？”

    小梁笑道：“28岁，你问我多大干什么？”

    吴秘书笑道：“关心你嘛，替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小梁顿时通红了脸说：“别拿我开心，组织上怎么会关心到我，给小张找一个还差不多。”

    吴秘书转向我：“小张，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要？”

    我立即感到他的意思，生硬地拒绝：“不要。”

    吴秘书笑嘻嘻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嘛，组织上给你介绍一个政治条件好的也不要？”

    我乘机发泄不满和看法：“政治条件再好也不要！自己长得不好看还到处去挑人家！”

    吴秘书的笑容刹时僵住，顿时变了脸，冲着我冷冷地吭一声，斜着眼看我。我从小到大一贯受娇宠，从没见人敢如此公开对我无理，不由地怒火冲头，回眼瞪视他说：“你告诉某主任，我要回南京，不干了！”

    吴秘书缓下拉长的脸，悻悻地没好气地说：“想回去？不行！”

    既已公开闹了，我索性强硬到底：“不让回去我自己买车票走，不要你们送！”

    吴秘书干笑两声：“你到哪买票？不经过我们同意，你能够回得去吗？”

    “我自己买票自己回去，不要谁同意。”气愤之下我一时忘了没有组织发的军人通行证和介绍信，个人是买不到票的。

    “你还有组织纪律性没有？！还是个当兵的呢！简直无法无天了。”吴秘书恨声道。

    “怎样啦，当兵的又怎么样，不放我就自己走。”

    “你敢跑，你跑试试看，用绳子把你捆起来！”吴秘书恼怒地狠声说道。我立即意识到他是暗示我若反抗，就逮捕我。

    我激怒地大声嚷道：“你敢！你马上打电话回北京告诉某主任我不干了，明天就走。你打不打？！我真走，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见我真发脾气，吴秘书一时无语。小梁忙劝道：“不要生气，吴秘书跟我们开玩笑，不要当真，他不也说给我介绍对象嘛。好了好了，这样多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