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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之一痛苦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2009-07-07 14:5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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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闲话
辽宁有个名叫庆乙的诗人,双目失明。他的人和诗都不太出名,但我却总还记得,曾经读到过的一个关于他的小故事。

当年他由弟弟扶着和其他健全人一起上黄山,上了光明顶、上了莲花峰、还过了一线天。那天正好黄山晴得厉害,没有云海,黄山独特的美便少了许多,那些健全的人因此便都心存了一份说不出的遗憾。独有庆乙比所有人都高兴,他说他看到了黄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

庆乙说:“在五官当中,我只是眼睛失明而已,所以我只有五分之一的痛苦,但是,就这五分之一的痛苦,我也不觉得痛苦。正因为眼睛看不到,我才有更丰富的想象力。一个人能够始终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像鱼儿天天畅游在大海里,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是的,幸福只是一种感觉,而幸福的感觉并不来自于外在的感官,幸福的感觉需要一个强大健全的内心来体验。如果我们只是终日郁于世俗功利的纷扰,那么,我们即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到的也不过是钞票太少而房价太高;即使我们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听到的也不过是人声喧哗和汽车鸣响;即使我们有一双能言的嘴巴,也不过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这样的生活,幸福必定离我们很远。

身处这样一个浮华功利的社会,我们的眼睛不得不忙于追逐金钱地位,我们的耳朵不得不被各种尘世的喧嚣所包围,我们的嘴巴不得不被用来制造各种各样的谎言。我们健全的感官正在被物质和欲望所填充,它们与心灵与精神的联系正被日渐隔断。外部世界越来越宽阔,越来越繁华,而我们的内心却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阴暗;我们的精神越来越颓废,越来越脆弱。我们对美好的向往和想象正如暮春的花儿一样在迅速地凋零和枯萎。与正用自己健全的身体苦逐名利的我们相比,庆乙那五分之一的痛苦确实称得上是一种真正的幸福。

莎翁笔下的哈姆雷特说:“把我禁锢在一个硬果壳里,我也会自命为拥有无限空间的君主呢。”那是因为即使被身体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硬果壳里,他仍然可以拥有他自己无比宽广的精神王国。残疾并不是不幸,残疾只是一种不便。庆乙虽然双目失明,但是,他在自己的精神王国里,比我们任何人都看得更深更远,他看到了许多我们忙于尘俗的眼睛所不能看到的美好。

庆乙的躯体固然有着五分之一的痛苦,但谁又能保证我们这些所谓的健全人那久蒙世事尘埃的内心,没有五分之三的浮燥、五分之四的痛苦、甚至五分之五的麻木呢?精神的残缺远比身体的残缺可怜、可悲、可怕。在凡尘俗事之中,且让我们暂时闭上眼睛,装一回聋作一回哑,给自己的灵魂按上翅膀,审视一下内心有没有荒芜,聆听一下内心有没有死寂,大声地唤醒沉睡于内心深处的梦想。外部的世界,我们也许无法主宰,但我们必须做自己精神世界的国王。

如果我们想获得幸福的体验,我们便需要一个遗世独立的,自给自足,健全的精神王国,因为幸福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感觉,它属于精神而不属于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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