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生的悲悯和思考

——评徐东的中篇小说《新生活》

                                               张礼乔

我和徐东，总有牵扯不完的缘分。我一如继往的到学校阅览室看书，新来的第12期《小说选刊》吸引了我的目光。打开目录，一个熟悉的名字最先映入我的眼帘：徐东、《新生活》。

急切的心情让我一睹为快。

徐东的小说，我并不陌生。《欧珠的远方》、《藏·世界》、《变虎记》等我都认真读过，他的小说离不开对理想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思考。

读完《新生活》本有马上就写点什么的冲动，然而一直放了很久，我在仔细琢磨他——李明亮，他究竟在追求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李明亮在西安本来有工作，还有一个相爱的女人小青。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太多的时候，消耗太多的精力，这样他就做不成什么事业。”但是最终是什么样的事业呢？他也不清楚，总之先离开再说吧，就像《欧珠的远方》里的欧珠一样，他渴望远方的生活，但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生活，甚至，他还没有规划好自己的人生——他上路了，去了北京。

来到北京的李明亮，只能像许多“北漂”一样住在拥挤、潮湿、杂乱的地下室。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人，一个过上优越生活的人，”但是现实的他，他们，离这样的生活是多么遥远。

到北京后李明亮遇到四个女人：顺子、安佳、王芳、小红，他们都代表着不同的人生轨迹。顺子是一个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外表难看的女人，在北京一个小公司工作，在彼此孤独的时候，他们相遇，并想从彼此身上找到一点温暖，他们都是需要感情的人。

他以同样的方式认识了安佳。安佳漂亮，还有自己的车子，甚至连开房的房费都是她付的。这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一种无形的打击，他的心灵在挣扎，看似在放纵自己，其实在痛苦的与自己决裂。在这个时代，谁都无法不受影响，谁都无法守着自己的理想不被欲望所左右，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经受这样的诱惑与打击。

他万分渴望能赚到钱。在顺子的帮助下，他终于赚到钱了，三万块，就像阿Q在经历多次失败之后，总算赢了一回，成了有钱人。他男人的虚荣心在王芳的身上得到了满足，与其说是王芳骗了他的三万块钱，不如说是他自己骗了自己。

李明亮终于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在这个大得让人迷惑的生活场里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他甚至有一种堕落的渴望，他的心早就被这种渴望抑制住了——他去找了在歌舞厅“工作”的小红，为他花光了身上的800块钱，然后被打，被说是强奸然后关了半个月。他想要报复、杀人……

他再也无路可退了。他的理想呢？他规划的人生呢？我真为李明亮担心。

李明亮自认是一个“文化人”，还记得文化人是应该有些修养的。可是，他周旋于小青、顺子、安佳的时候，是否还记得自己作为文化人的修养呢？或者说是来自良心的审判吧。如果可以，应该给他一种什么样的审判？在这个诺大的社会，每一滴雨水都不会承认自己酿成了洪灾！而恰恰是每一滴雨水的蓄积，冲毁了我们的堤坝。

李明亮那把刀，并没有刺向小红，而是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这可以看作是对自己良知的拷问，借李明亮之口，呈现了社会现实，拷问了大家。

李明亮来到深圳后结婚生子，有房有车，然而他又觉得不甘心，因为他“对你选择的，爱过的，或者正在爱着的人缺少一种责任和尊重。”李明亮离婚了。好像是要让李明亮受到某种惩罚，而这种惩罚都是自己给的，正如第九节末尾，李明亮给自己一刀才真正的与过去决裂，开始新的生活。

在这个时代，像李明亮一样奋斗的人太多了，你无法用一个简单的道德评判来定位人生。徐东通过这篇小说，想告诉我们，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对世界，对人类广泛的认知和尊重上，而不是一味地跟着感觉走。李明亮所谓的新生活，仅仅只是为了自由和体验而活着，而少了对别人的担当和对未来的想象。

徐东的小说和他的诗歌一样，总有着深沉的忧郁，有着一种对人生的悲悯和思考，他在努力追求一种纯洁的生活方式，也有着对“新生活”的渴望与迷茫，但在这部作品能，我们还是看到了人生应有的方向。

2013年12月24日于湖南凌波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