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世界,灵魂的栖息地
(2013-06-18 09: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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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世界
——有感《藏·世界》
王盛菲
走进作家徐东的《藏·世界》,我被笔者诗意般的语言所吸引,仿佛进入了一个空灵梦幻般的世界。“藏·世界”是一首诗,一幅画,一个梦境,是灵魂在吟唱的一首歌!貌似一本散文集,却还诗意盎然,哲理般的语句通贯全篇,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小说。随着作者轻盈的笔缓缓走进那个神奇的世界,一缕淡淡的孤独,一份脱离尘世忘我的自由,一份简单纯粹的幸福感觉轻轻地萦绕着我,让我陶醉,沉浸。也有一丝对远方的憧憬和迷惘……
一首诗、一幅画、一个梦境、一首歌
能够吸引我一口气读完并还不肯释手的小说不多,这样的小说一定是因为与我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或者足够特别。像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主要是因为主人公斯佳丽复杂矛盾的性格特征吸引我,热情、开朗、纯真、浪漫,坚强、勇敢、拼搏、自强,当然还有她骄傲、自大、虚荣、任性的特点。我骨子里有些她的成分,读小说的时候好像我也在参加小说中的一切活动。像韩少功的《马桥词典》集录了湖南汨罗县马桥人日常用词,并以这些词条为引子,讲述了古往今来一个个丰富生动的故事。《藏·世界》打破小说常规,用诗一般的语言,神话般的色彩,向读者铺开一张和谐的画卷。小说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纯净自然,展现出一个诗意的自然环境与人类社会。在小说里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灵性的,“我手里的石头告诉我,一切都在远方,远方更特别。”“我的心一直在远方,我手里的石头,它就是远方。”“那亮晶晶的星星,在他长久的注视下仿佛都随着夜然流过来,凉津津地存在他那色彩翻腾,却又无比静谧的心里。”这一切都构建着诗意神话的长廊。如果说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了诗化小说的文章体式是沈从文对现代文学的贡献,那么徐东把这种诗化小说发挥得淋漓尽致。“爱是一把火,烧得他心焦﹔爱是一杯水,湿润着他的心﹔爱是他的天空和大地,又是他的现在与未来﹔爱使他清醒又使他迷失,使他成熟又使他天真﹔爱使他相信永恒又使他相信变化。”这一段文字从文章中抽出来就可构成一首单独的诗。然而这样诗意的段句通贯整册书。
充满诗意的语句同时构建了一幅幅唯美的图画。
两座雪峰之间,雪山,圣湖,县城寺院墙根下晒太阳的“欧珠们”。这样悠闲自在的画面给人一种宁静、安谧、祥和的享受。然而这样的画面不断呈现:一座座褐色的大山,大山上湛蓝的天空,天空中洁白的云彩,山下青青的草场和白色的村庄……高大的雪山连绵起伏,长长的河水清清流淌,草场上有牛羊在低头吃草……人们欣赏文学作品常常是为了寻找美好的精神慰藉。这样的画面给人一种美好的享受。
如果说被吸引,主要还是灵魂产生了共鸣。正如作者所言,每个人都有一个精神世界。那个精神世界里是我们渴望而不及的想象。《藏·世界》描绘了一个美丽的空间,是西藏,也非西藏,是借西藏虚构的一个理想世界。那个世界承载了作者对自由,爱情,存在以及生死的看法。与现实世界比,那个世界的人是简单纯粹的,是安闲自在的。如梦境一般。“一切事物,一开始是梦想,到后来不见得不能实现。一切事物,一开始是模糊,到后来不见得不会清晰。”在作者看来,“人人都是渴望生活在幻想里”。“虽然很多人会深切地感受到梦想和现实之间有一道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儿,但是在格列这儿,所有的梦想都不再是梦想,所有的梦想都有机会变成现实。”这张丰富的想象力极具张力,仿佛人人都长着一对理想的翅膀可以任意翱翔。这样的境况如梦如幻,亦虚亦真。像一个神奇的梦境,也像一首悠远的歌。
“格列觉得风吹动经幡的时候,所有的色彩都是会念经、会说话的,因此他的心会听见很多美妙的声音。”
诗意的、散文的、哲学的、小说的(理想的、唯美的)
任何有个性有特点的作家,在其心灵深处都具有不同的性格和气质。《藏·世界》没有采取传统的创作手法,而是巧妙地糅合了诗歌、散文、思想随笔、经典小说等诸种写作方式,使读者在享受到小说的巨大魅力的同时,领略到空灵的诗歌境界,优美的散文语言,以及富含人生哲理的哲学、宗教色彩,在一句句看似平淡的对话中领略深邃的思想内涵。
充满诗意的自然,充满诗意的人物,充满诗意的爱情。小说中的人物都是美好的善良的,这样的人物是诗化了的人物。
人物身上寄予的理想主义人性美,构成了浪漫主义的内涵。作家正是因为反感于都市的污浊和“衣冠社会”人性的丑陋,才刻意倾心地描写藏世界下的安宁静谧纤尘不染,赞美那个世界下的人简单纯粹。小说要传达的是作者的衷心期待与善良愿望,因而也就具有了诗性气质。而小说中人物共同具有的完美品格与人性,则闪现着理想主义的光彩。小说里精致描摹的自然美景,也与人物的美好品性相映生辉。这种一定程度上的脱离现实是故意安排的。古希腊伟大的哲人苏格拉底就已经向世界昭示灵魂的完美是人类最高的追求;18世纪尼采发出“上帝死了”的呼喊,在召唤人类新的精神信仰;19世纪海德格尔寻觅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20世纪诺贝尔文学奖奖励“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等等,说明人类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生命的终极追求,探寻人类最高的诗性存在,表现理想信念的永恒魅力。
小说同时也是散文的,它淡化了小说的要素,淡化了“情节”,不注重人物形象的刻画,所呈现出来的是原生态的东西。没有大起大落,没有高潮悬念,只是平平静静,漫漫向前流。它把小说的环境化淡,忽略了现实中的矛盾,里面的人物不用担心一日三餐,不用在乎伦理道德,唯听从心的呼唤,一切呈现着一种理想的美感状态。即使武力也是极为“温柔”的:贡布达娃的腰里有一把刀。才让手里有一块石头。他们站在一片油菜花中间,准备决斗。才让的目光移向别处。看山,看远处的天,然后又看他,他觉得比地高出一截的那层空气是白色的,再高一点的空气他就感觉不到了。四周是棕色的山,天特别的蓝。在这里没有描写决斗双方的紧张,也没有写他们愤怒的情绪,只是这么淡淡的轻轻的带过,仿佛那一切来得极其轻盈。人物化虚,情节化少,但把情绪化浓了。在他的小说中,故事情节消解了,人物也只是陪衬。小说中人物的音容笑貌、心理活动,是在小说的气氛中体现出来的,作者用优美的文笔细腻地临摹浓浓的藏地风情和人物生活的真实情境,描绘得诗情唯美,极具魅力和特色;然后将人物放置在这个特定而且鲜明的环境下活动,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却是粗笔勾勒,但因为环境的真实,艳明,反过来又托出人物的丰富和饱满。使小说中的人物让人过目难忘,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看完后,留给我们印象深刻的往往不仅是小说中的人物,还有迷人的地方风情。
整个作品还充满了对人生的隐忧和对生命的哲学思考,渗透着宗教的理念。
“在时间的河流里,有谁看到水流走了,还能够流回来吗?”
“很多人在这人世间混了那么久,觉得自己越来越虚伪。因此在看见自己内心的时刻,例如在某个心意沉沉的黎明,他们会觉得无比沉重。”
“你的远方在你的心里,而你的心在不确定的地方,因此你只能离开这儿去寻找,才有可能找到你的远方。”
“死去的生命会留下一点东西照亮有生命的世界。”
“有灵的生命会清楚生与死的界限……我活着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因为我死了。”……“单曲清楚生与死的界限,他假想自己‘死着活’的方式很简单——凡是有生命的事物死去了,他便潜入了死者的生命里,用想象探头探脑的去看看,于是他觉得自己也随着死去的事物死去了。”智者往往看似愚钝,“死着活”是一种智慧。
“格列觉得风吹动经幡的时候,所有的色彩都是会念经,会说话的,因此他的心会听见很多美妙的声音。”
全书贯穿着万物有灵论,这使小说披上了神秘的宗教外衣。
小说最终仍然是小说,以十六万笔墨塑造一个又一个渺茫意境,而又让作者与笔者两相不厌,对笔力的要求,恐怕非朝夕可修得。散文化诗化的小说,毕竟不同于散文诗歌。散文写景,景是主体,而小说写景,景则是气氛与背景,是人物生存的环境。
孤独感、自由感、幸福感、迷惘感
人在本质上是孤独的,这种孤独感在小说中若隐若现。站在寺庙墙根下不爱说话晒太阳最后选择远行的欧珠,周游四方不回家的格列,等不来格列一个人过着生活的桑娜,还有其米、杰布、西多,吉娜,桑珠、平措等,小说中大多数人内心是孤独的,不合群的,常常陷入沉思和想象中。这种孤独也折射着作者的孤独,同时把读者带入了一种孤独的情感体验之中。
正如作者所言,他写小说灵魂是自由的,他借着小说中自由的人自由着。现实中不能达到的一切,小说中便可以实现了。小说中的人物是一群自由自在的人,想去哪就可以去哪,想爱谁就可以爱谁……
“这些自由自在的人,他们不是没有羁绊,但是他们想离开家就走了,想去远方就去了,想爱就爱了,尘世中的问题不是问题,想做什么才是问题”。
“事实上男人和女人睡觉这回事儿,就像蜜蜂爱花儿一样,这是自然欢乐的事。”
“理想的世界里有一个快乐的源泉,隐藏在雪山之中。……那里没有贫穷和苦恼,有的是幸福和安宁。人们到那里就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在那座山上所聚集的能量,可以实现人类所有的寄托和祈求。……”
作者认为理想的人与人存在的方式是尊重别人,爱自己也爱别人。然而即使在小说里,作者也还是矛盾的,当欧珠看到次仁和梅朵好上了的时候,虽然他没有计较,但欧珠有些生气,“远处的欧珠”没有生气,最终欧珠只好选择去远方,作者把这个无法解答的问题丢给了远方。在通篇小说里,作者多次提到远方,那是一个还未企及的未知世界,是美好的。欧珠、桑朵、罗布、达娃、扎西等也去了远方……
远方是一种没有解决办法的办法,同时也是一种迷惘的折射。现实生活中总有很多矛盾和无奈,寻求解决的方法不得也只有寄希望与未来与远方……
人总得有些憧憬、有些企盼、有些希望的火花,这也是我们走向明天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