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小说的欣赏与创作<四>

小说的艺术构思

小说写作是一种艺术创造活动，在写作开始之前必须有一个艺术构思的过程，就像盖房子先要绘图纸一样。艺术构思就是作者根据他在生活中所获得的深切感受，对自己掌握的材料进行选择、改造、配置，使人物各就各位，突出其性格特征；使事件情节化，形成娓娓动听的故事；使题材中孕育的真理明朗化，成为统帅作品的主题。简而言之，艺术构思就是作家把生活素材进行精心的构制，使之成为具有生命力的完整的艺术品的过程。这是从生活到艺术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阶梯，是作家根据自己的美学原则和生活理想进行艺术概括的创造性劳动过程。作品的成败得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艺术构思；作者的艺术才能、技巧和修养，也往往在构思的环节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小说的构思过程，一般是从感受生活、引起写作动机开始。在生活体验中，由于一人一事、一情一景的触动，引起我们感情上的共鸣，于是便开始了酝酿、构思活动。由于被反映的对象——现实生活本身是那样复杂纷繁，丰富多彩，再加上作者本身的生活积累、艺术修养、艺术情趣不同，所以构思过程总是因人而异，因文而异，不可能有什么固定的程式。但在构思过程中要解决的一些主要问题，却是大致相同的。

在构思过程中，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题材的获取和主题的提炼问题。题材的获取，包括确立选材范围，即截取生活的那些部分；确定选材角度，即从哪个方面进行反映。主题的提炼则有一个孕育过程。一般地讲，二者常常是伴随进行。作者在接触现实、感受生活的过程当中，经过长期酝酿、长期探索，不断积累生活素材，逐渐认识事物的本质，小说的主题孕育成熟了，表现主题的题材也获得了。赵树理曾经讲过，他的著名小说《李家庄的变迁》、《李有才板话》，主题和题材都是这样获得的。有时作者首先遇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经过剖析、研究，对事件的本质意义有了正确的认识和理解，并按照作者的理想和情趣进行了一系列艺术加工之后，小说的题材解决了，主题也明确了。

在构思过程中要解决的第二方面的问题，是正确处理人物和情节的关系。在构思时是先考虑人物性格呢，还是先编排情节？好的小说作品，常常以美丽动人的故事情节吸引人、打动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情节就不能构成小说。正如孙犁所讲的那样：“小说的情节，就像人体的脉搏，它表现着作家和作品的健康和气质，从总的方面看，整个的情节就是作品整个的生命”。但是，情节既然是人物活动的历史，是人物成长中留下的足迹，那么情节的取舍与编排，必须要服从人物性格的需要。在构思过程中，总是先有呼之欲出的人物，然后再根据人物性格的发展，来安排小说的故事情节。如果我们过于偏执于小说的故事情节而忽略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就要给作品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

在构思过程中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是为作品寻求恰当的艺术形式，即确定小说的结构。小说的结构，就是作品的艺术形式。题材、人物、情节、场景要通过一定的结构形式，才能组织成完美和谐的整体；全部艺术构思，要通过一定的结构形式，才能得到体现。结构布局常被看作写作中最困难的一环，结构形式又最能表现出作家艺术技巧的高低。同样的题材内容，经过作者精巧的铺排连缀，便会成功为曲折跌宕、引人入胜的艺术品；如果结构不当，则会显得平淡无奇。

安排结构的依据，一是要考虑题材提供的基础，二是考虑作品的艺术效果。这是在构思过程中就要解决的问题。安排好结构的关键，是清理作品的脉络和线索。在小说中，主要人物性格的发展和表现人物活动的主要情节的演进，构成作品的脉络和线索。循着一定的脉络和线索，巧妙地铺陈场面，穿插情节，正确地处理人物关系，恰当地描写坏境，有伏笔，有照应，有曲折，有波澜，前后呼应，首尾圆通，于是作品的布局便和谐地构成了。

长篇作品因为题材重大，人物众多，因此结构形式也比较复杂，犹如长江大河，源远流长，波澜起伏，变化多姿。它常常以主要情节的展开过程，构成作品的间架和布局。故事情节的发展一般又包括序幕、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部分。序幕，是指作品的矛盾冲突尚未展开之前，对人物关系、社会背景、故事的渊源等方面的交代或提示。开端，是故事情节发展的起点，即开始时发生的事件。情节的发展，是指故事逐渐展开并一步步走向高潮的过程，它是使生活冲突充分展开，人物性格不断得到表现的重要环节。高潮，是指故事发展到最紧张最关键的阶段，矛盾冲突得到解决。这时，作品的主题、作品主要人物的性格都得到最充分的表现。按照孙犁的说法是：“艺术的高潮应该是情节的发展，最后达到的道德力量，这种力量，读者几乎是不可抗拒的。终卷以后，读者被艺术的思想感情俘虏支配，这就是作品最后的成功。”情节的结束，即故事的结束。短篇小说的结构，不像长篇、中篇那样舒缓从容、有头有尾，它的情节相对来说要单纯些，结构也更紧凑集中，更凝练。

总之，艺术构思的目的，就是在对现实生活作艺术概括的过程中，为高度的思想性寻找尽量完美的艺术形式，把高度的思想性和尽可能高的艺术性结合起来。任何成功的小说作品，都离不开作者精巧的艺术构思。

应《网络小说》网刊之约，同时也为了给网络作家圈的朋友们介绍一些小说欣赏与创作的基本常识，我将在我的博客推出《谈谈小说的欣赏与创作》的系列文章，这是第四篇。这些文章是我在参考了相关写作学教科书的基础上，结合我自己的理解编写出来的，力求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但愿对喜爱小说，或有志于小说创作的朋友们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