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天 的 守 望

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童年的全部记忆都与外婆有关，都与外婆居住的那个小山村有关。多少年了，我心里一直保存着这样一副剪影：暮色苍茫中，风烛残年的外婆拄着拐杖站在冬天的门口默默地守望，守望她的小外孙放学归来。

外婆的目光停留在我童年的小路上。小路从山脚蜿蜒到山顶，又从山顶蜿蜒到山脚，曲折而绵长。冬天的每个清晨，我都要顶着凛冽的寒风，顺着这条小路，翻过门前那座山坡，独自走到数里外的村小去上学。那条我曾经走过千百遍的小路，熟悉而又亲切的小路，我认得路边的每一棵小树和路上的每一颗石子。我漫长的求学之路就是从那条童年的小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外婆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已经无力翻山越岭地送我上学，接我回家了。外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无言的守望来表达她的担忧。每到放学时分，外婆都会站在家门口，向远处的山顶上眺望，焦虑不安地守候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出现。

    回来了，我带着一天的欢乐与疲惫，从风雪弥漫的山坡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外婆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她拉着我那冻得红通通的小手，把我领进灶屋里，生起一堆汪汪的柴火，温暖我那冰凉的身体和幼小的心。童年的冬天虽然没有会飞的风筝和会唱歌的风铃，但外婆的慈爱让我感觉冬天并不寒冷。

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走出了外婆的山村，走出了外婆守望的目光，但我不会忘记寒冬腊月立在家门口的那个头发斑白的身影，那堆暖烘烘的迎接我的柴火，那份温暖的亲情与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