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在蒲丛中飞。一只从未见过的蜻蜓:身体黄黑相间如虎皮纹,翅子却是淡淡粉色。一定有个名字,我不知道而已。它应该是最早一批从水中爬出来蜕壳而飞的蜻蜓,像春光一样干干净净,不染浮尘,精致可爱。
蛙在池中鼓噪。油油的睡莲叶平铺于池面,已然开了数朵雪白莲花。蛙儿蹲在莲叶上,好半天纹丝不动,似比发呆的鹭鸶还沉得住气。最普通的两栖类小动物,曾经相当常见,现在碰到却不容易了。鼓噪之余,它们会发出吱吱叽叽的叫声,有点像鸟鸣。鼓噪是召唤远处的异性,吱吱叫则表示异性已来到附近,不必高声,轻言细语或者温言婉语就好。
七姊妹在路边开花。一起开放的还有各色月季,都漂亮,却都不及花朵较小的它那样呈现出一种难言的柔媚。远看不觉得,近瞧总要被它打动。尤其逆光下,簇生在一块儿的几朵花儿明明暗暗,光影参差,通透而有层次,观赏效果极佳。
塘边一株被修成圆形的墨绿灌木开了小白花儿。这是春时的常态:总发现不知名的小白花于僻处静静地开,很不起眼,常被忽略,比如各类绣线菊。真的凑过去看则一定为之心动。这时节绣线菊早已下乔,这是一棵溲疏树,开了重瓣的溲疏花。溲疏也是一种常见花,这名儿却不常听闻,初听很怪很陌生。它有许多别名,有一个叫空疏。空疏词意本来不怎么好,空洞浅薄,志大才疏,这样的人没甚出息。可这词儿用到一株开白花的植物上,却疏淡空灵,好得不得了。弄得我都想借它自喻了。不过,疏淡空灵是朝怀里作揖,空洞浅薄才是我的本相,我很明白,用不着掩饰。
看到这些花儿虫儿,就真的感到了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