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

每日几乎都是一言不发。
今日上街去打盒饭,十五元一份饭四样菜,刷码付款。对方音频提示收到十五元,撕票给我。打饭选菜:这,这,这,这,齐了。提着盒饭回家。
这四个“这”,便是今日所发出的全部声音。
若不出门打饭,只是猫在家中呢,那就连四个这都没有。或者会发出一两声轻轻咳嗽。
幸而喉部还算清洁,咳嗽也不多。
最近三个月,没有猫在家中的权利,每日必须出门朝人张嘴。但无须说话,默默完成即可。
声音没有体积,不占地方,再巨大再响亮再纷纭再嘈杂分贝再高,都会瞬间消弭于无形。纵使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亦终将归于寂静。至于被录制被记忆被存放,重现也需要借助某种手段。所以喧哗是浮面表象,缄默才是本来。
所以镇日闭着嘴巴一言不发才是最正常不过的生存状态。
打发一声不吭的静静日子,以前有书。没事检点不算太多的藏书,很有几样稀罕品种,都得自于这十来年的地摊。可惜现在只能把玩,无法翻阅。当然,把玩也好。
这十来年捡自地摊的老东西,瓷器,竹器,木器,铜器,杂八拉伙,亦足以伴我消磨寂寥时光。
还有记忆。真正属于人本身的只是记忆,只是这若许年各色各样酸甜苦辣的人生经历,美好与否不论,只要属于自己就成,多多益善。我之富有,在于拥有二十多年的文字记忆,它将脑子里虚无缥缈时隐时现的记忆流固定下来,可以随时玩味,聊以破闷。
我自己永远是我文字的第一读者。
我是我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