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而美的秋天，观叶的季节。我有窗前的草叶可观，不寂寞。

枯黄的叶端竟然还绽开蓝花。

往高处看，开了两朵勤娘子，被叶儿遮着。这大概是最晚的勤娘子了，知我不能出门，特地来陪我。

勤娘子又叫朝颜，没错，清晨开放，两个时辰就谢了。可这得要看天气，阴天就开得长久些。还要看季节。深秋的它，便是碰上今天这样的好阳光，它也能开到傍晚。

百无聊赖地朝天上望，忽然发现它，果然心情就好了许多。

想起若干年前在老程店里买回的一件东西：一个鼓墩，面上施绿釉，墩上两个娃娃。大娃娃已经没了脑袋。他用手紧紧捂着小娃娃的眼睛，似在让小娃娃猜他是谁。这是我们做过的童年游戏。小娃娃想用劲掰开他的手，可只是徒劳，哪里掰得开。双臂用劲的感觉却是被塑出来了。面部表情中的焦虑与无奈也得到了很好的表现。虽是两个胖娃娃，身体的曲线却是玲珑有致，韵味无穷。当年我从老程店里将它拿回来玩了一段时间，征求意见，皆曰残成这样还是不要为好。因此又还了回去。但心里放不下它，半年之后还是拿回家来。玩老瓷的人，谁家没有几个残胳膊断腿的物件，没有脑袋仅剩身体的亦所在多有，甚至价值不菲。难得东西好，就是藏个喜欢。

我不懂老窑器。有人说它是辽代之物，有人说可以到唐。姑妄听之。也并不想去弄明白。

把浅绛弄个八九不离十就可以了，别的不管。

今日忽觉它像一则寓言：一个无脑的大娃娃蒙着小娃娃的眼睛，坚决不撒手。然后呢？

似乎没有然后。

寓言未必真实。毕竟成人都认为寓言只是写给孩子们的，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