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婆婆说，你楼上落下的牵牛花籽，今年还没开。

和婆婆做街坊二十余年，眼看她从一个半老婆婆变成老疙瘩，身体缩水近三分之一。她家爹爹腰弯成了虾米，再也直不起来。

在她眼里，我也许变化更大。有一年她曾笑眯眯地问我想找个伴不，我微笑摇头，只说声谢谢。

我的牵牛花籽往楼下落了十几年，每年都在她的窗下发芽牵藤开花，因为接地气，比楼上开得好。深秋结籽，她会采集起来，春时播种到花坛中。院子里所有的牵牛花几乎都是她撒的籽，但她总说是我的籽，表示不忘根本。

从前年开始，我换了个称谓，不叫牵牛花，叫勤娘子。

自从将勤娘子引种来家，它都是在窗台上自生自灭，无须我特意留籽播种。十几年年年牵绿，未留空窗。今年有些悬，眼看入夏还不见生发，以为它要爽约。谁知夏至那天始在盆中发芽，牵了细弱小藤。秋风起时，藤子爬上二楼。这几天明显粗壮起来。花是一定要开的，只是还得耐心等待，也许它打算与桂花作伴，想开在深秋。

今年不知怎么了，花都开得不好。鸭跖草，后来叫它碧婵花，今天开得最多，也不过四五朵。

马兰花早早过了盛花期，慢慢开几朵蔫朵子应付差事。

酢浆草索性枯了，正在悄悄长新叶。

仰脸看勤娘子，叶间印着半边月亮。

前两天一钩，这两天一半，过两天一团。

糕饼店堆起了月饼，买一送一。

新鲜月亮，怎么就感觉旧旧的呢。

年年岁岁，那么多日子相叠，模糊了月的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