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澹人

今儿闲坐玩瓷。
其实天天都在玩。瓷都摆在眼面前,经过时看一下,摸一下,甚至贴上脸颊挨一下,很正常。特地取一件好瓷坐在明窗下认认真真地把玩研究,却是很久都不曾做的事。
再好的瓷,于我都是普通的家庭成员,日常相处惯了,常常视而不见。
这半年心思放在鸟儿身上,也是无暇他顾。
今儿心血来潮,想好好玩一玩。
瞧一瞧,看一看,抚一抚,摸一摸,然后拍一拍写一写。
自然取了一件绘美人的美器。
也不知怎的,特别喜欢瓷上美人。曾经以为人家都和我一样,结果发现并非如此。喜欢山水花鸟童子高士甚至糟老头儿的朋友大有人在,喜欢美人的寥寥无几。而且多是美人喜欢美人,男士反而没有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心理依据是什么,我一直搞不明白。也许男士大都现实,更爱活色生香的真人而对瓷上的画饼没有兴趣也未可知。生活里的真人和画上美人是两码事,有本质的区别,由此得到验证。画上美人或者并不是人,而是画者凭想象勾勒的某种人形韵律,美则美矣,却与情色无干。
可为什么落入我的眼中竟然心荡神摇呢?
画上美人直到清中晚期才趋向于淡。可能受红楼影响,它对美人的文字描述是比较淡的。改七芗费丹旭们皆追求一个淡字,较之前人画卷竟更具高古意味。反映到瓷上也是如此,淡眉眼,淡衣衫,淡树淡花淡山淡水,画到浅绛美人更是淡到极点。岁月磨蚀,百几十年之后以至于淡到几乎没有,能隐约可辨就已阿弥陀佛。也是奇怪,看惯了淡美人,便讨厌浓的了。尤其讨厌近世的浓眉大眼。俗艳不堪,实在丑陋。
一件瓷器摩挲许久,才发现未开空调,竟然清凉无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