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梅

曾经养过两盆绿萼。一盆从零六年养到一四年,一盆从一五年养到二一年。两盆都是花开最盛的那年终于亡故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花落之后生了绿叶,初夏时绿叶枯卷,随风飘落,梅枝渐成干柴,轻轻一掰便断,树芯失绿,已无生命迹象。
心疼。
你不知道绿萼花有多么美妙,雪花一般,美玉一般,开在新春,陪我过了好多个年。
独自过年,有它相伴便不孤单。
梅魂已散,两棵梅桩依然随盆搁在我的窗台上。夏日炎炎,还会下意识地往盆中浇水。
盆中长了酢浆草,红花大叶的那种。
我的窗台群草割据,相互绞杀。很多好玩的野草失败离场。惟看上去弱不经风的酢浆草一直健在。它得益于自己强悍的地下块茎。红花绿叶固然容易寂灭,块茎却能使之轻松再生。生生不息,永不言败。
头一盆绿萼是人家的弃花,被我捡回,精心养殖八年。它的花比第二盆好,透明度略高,花瓣舒展,花蕊金黄。
第二盆购自一家花圃。本是去看菖蒲的。那时菖蒲齁贵,最普通的也要二百元一盆。不舍得买。一盆老桩绿萼却只须一百三十元。看梅盆中落了两片梧桐果,梅枝上粘附一粒蜥蜴蛋,心中欢喜,果断买了。抱着它上公交有些费劲,不免气喘吁吁。
眨眼间皆成往事。
清凉往事,适合在大夏天里慢慢回忆,
一幕一幕,还是那样清晰。
可能不会再养梅花了。到时候实在想得狠了,偷偷去折梅枝便是。
或者去摸瓷上梅。这两天总是俟空调吹冷了瓷瓶,便将手心去贴那釉上墨梅,不但可以润凉燥热的心,似乎还能嗅到淡淡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