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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个没有节日的人。
很多节日,在我看来根本不算节日。算节日的节日,也不过在心里默默过着,不事声张。
本来嘛,节日和非节日,都是一样的日子,没什么本质的不同。
少年时,倒是特别看重儿童节。因为孩子自有孩子的世界,与大人不在同一个语境,大人之于孩子,有时看上去就不是同一个物种,虽然他们是由孩子蜕变而成的。孩子长成大人,就不再懂孩子了。而儿童节正是强调这个并不为人所留意的客观事实的惟一节日,当然很宝贵。
我以为自己是个例外。我老了,但我还是孩子心性,仍多少懂一点孩子。
好是好。只是老孩子很难找到玩伴了。
记得长到亚成人,将要辞别儿童节的那年六一,一通狂欢之后,陷入到深深失落之中。从此没有儿童节了,从此不再是孩子了。怎么说呢,小小年纪,居然感觉很沧桑。
不过,我渴望长大,渴望进入大人的世界,那样我就可以正当名分地寻找爱情。我以为爱情比童年更重要,更有吸引力。岂知不然。
我以为儿童节与我再无关系,谁知也不对。
很长一段日子,不再将六一看作一个节日,觉得那是孩子们的事,是大人拿来哄他们开心的。渐入老境,才发觉六一从未离我而去,它藏身于我心中,是我一直默默过着的节日之一。
好些大节日,与它相比不值一提。
今又六一。老家伙们结伴怀旧,戴领巾,做老游戏,唱老歌跳老舞,讲老故事或者续点儿新篇章,悲情地欢乐着。他们不是过儿童节,老于世故的他们重温旧梦,感慨叹息,黯然神伤。仅此而已。
童心在,儿童节才在。
问世间有几人能留得些许童心?
也许我还留了并不纯粹的一点点。
摸出清人范金镛的婴戏笔筒,上绘三个顽皮童子,翻跟头,竖蜻蜓,打练滚,极生动有趣。盘玩半日,便算过了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