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题名，就想起大家都会唱的那首儿歌。

后来唱歌的口味会变，喜欢哪种歌，不喜欢哪种歌，厌恶哪种歌。但小时候唱的歌仍旧喜欢，大家都喜欢，永远喜欢。原因很简单，就因为那是小时候唱过的。

可能我从小就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小燕子穿黑衣，歌里却唱穿花衣呢？

我没问别人，自己闷在心里直到现在。大家都认可穿花衣，没人置疑。我也跟着大家一块儿默认。

燕子穿黑衣，所以古人叫它玄鸟。玄就是黑。

古人若说它是花鸟，就会误导后人，让我们以为古时候燕子曾经是花羽，后来变黑了。

缁也是黑。缁流，是说僧人，因为僧袍多为黑色。但现在屏幕上的僧人不穿黑衣了，黄红赭灰，不一而足。

想起两句诗：

缁衣顿改昔年妆。

月光如水照缁衣。

缁衣没什么不好，玄裳也没什么不好。花衣服，要看花成什么样子，有些花得难看极了。

好了，不瞎款了。本来没想说燕子。

年年春天来这里的，是夜鹭。

一九年，看到夜鹭，呆呆站在清渠沿岸的那一溜船边，离得好近，看得好清楚，感觉好稀奇。因为之前没有见过。二零年又见到，二一年也见到，不如一九年多。头一回看到那么大只蓝灰色呆鸟时人有点傻，以为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禽，不免激动。后来看惯了，也晓得不过是一种极普通常见的水鸟，就不把它当回事了。不过每当它冬日匿迹而春时重归，还是要痴痴与之盘桓几日。这两天故友如约归来，不免天天早起，去渠边望它。一个人，举个机器，戳在那儿陪它站桩。

它站桩功夫真好。仔细观察，若好半天一动不动，别看圆溜溜睁着个眼睛，那还是睡着了。它睁着眼睛睡觉。没睡的，盯着水面鱼儿动静的，便会偶尔辗转挪动。一旦瞅准鱼儿，即飞扑入水，可能落空，也可能叼起一只大家伙，够它吞一会儿的。

今天睡着的那只，独占一根曲里拐弯的老藤，分外像幅水墨丹青。仔细看，不过一株构树，难为它长成这般高贵模样。二三十米外另一只，隐在枫杨树上。临水的枫杨树将一大根枝子伸向水面，新果悬垂，画面特别美。鹭儿居高而立，盯牢水面，良久。忽然向水面疾扑，眼睁睁叼起一条不算小的鱼儿，拧身飞回树，一伸脖子将猎物吞入肚中。一旁做观众看它的我在心中直呼过瘾。

良久二字非虚拟，是真的久，很要耐心。

良久之后又良久，陪它两个良久。第三个算了，累了，没耐心了。

回头看一眼那只睡了的，它一直没有动过。有一刻似乎在动，细看不是，不过风吹动了它的羽毛。

明天还来，起码看它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