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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起床,准备去湖边。听到滴雨声。照常洗漱,烧水沏茶,想看看雨会下大还是会停。料理停当后仍只是小滴,给我出难题。听直觉吧。前几回直觉告诉我出门无碍,果然雨就停了。今天直觉说至少一上午要下过去,说不定下一天。于是踏实呆在家中。后来果然不断线地下,越下越大,庆幸不曾贸然出门,终于得到一天休息。曾想过下雨休息就做些被耽搁的家务,把凌乱的屋子稍稍理一理。却对自己失信,什么都不愿做,只管躺在沙发中整理这些日子捉到的鸟儿。打开手机往回翻,吓一跳,原来已经捉了这么多,几乎看不过来了。也不急,一张张看,好的留着,差些的删。不好不差的费思量,在留与删间踌躇。终于还是删的多。不可惜。虽是自己亲手捉的,花了心机,各种不舍得。但删干净了好捉新鸟,是一样的。
捉鸟与写字以及其它艺术活动有相通的地方。收藏浅绛也如此。好多原先感觉不咋地的片片,放段时间就变好了,显出它的妙处。也有好的变得不那么好了。从旧片片中看出新意甚至深意,将其拔到前排,做些必要的调理使其更好,是一个相当快乐的过程。那感觉绝不亚于得到一张新片片。常常翻看自己的旧文字和旧藏,亦多有相同的发现,被忽略的精彩让人瞠目,不敢相信竟然出自我手或被我所藏,以至于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被埋没的真正的天才,恨不得对这个不识真才的世界喊一嗓子。当然这是瞎想,更是笑谈。并非独独是我,谁都有这样的天才潜质,被埋得越深的越可能真有,有什么稀奇。自己相信自己,自己偷偷快乐,别打扰大家。
很感谢,老来忽然得到这样一个极大的乐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天盼起床,盼出门,然后不知疲倦地走啊走啊,抬头看天看树,寻找心里想要的风景。赖床,回笼觉,睡不着辗转反侧也要躺着,算毛病吧,不治而愈,好得利索。活这几十年,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连对逛地摊充满热情的那两年都不至于这般勤奋。由此可见是真喜欢。还不敢说是最喜欢。
痴痴立在树下等鸟儿入镜时,偶尔失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爱做些没油盐的事。想起母亲爱说的话:“一本经”。幼时痴于某件与学习无关的活动,甚至只是迷于一本闲书,不能自拔,母亲便用这三个字说我们,是责备和批评。将全然无用的事当做一本经来念,是歪嘴和尚念的经,肯定不是好经。念歪经亦必痴迷与沉溺,耽搁正事,所谓玩物丧专,难成大器。母亲说一本经时,接着真会来一句玩物丧志。母亲恨铁不成钢,望子成龙,含着母爱。我却是真的辜负了母亲的期盼。正经事没做成,歪经也没念好,终于一事无成。不过,人到老来忽然发现原来无事最好,无事小神仙,无事有益健康,无事有乐。又发觉人真的需要这“一本经”。一本闲经,没甚鸟用,却不但要念,还要迷恋,深深沉入,将它念好,念到完美得自己以为自己是个真正天才的地步,对自己满满都是敬佩,如此足足过一把老瘾,才算不曾辜负人生,活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