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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年

(2021-02-22 16:54:09)
分类: 文化

给父亲上柱香,在母亲面前问声好,吃一餐老妹做的年饭和辛丑饺子,这就是我的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我最中意老妹年饭的三卤,卤牛肉,卤蹄膀,卤蛋。这也是母亲曾经爱做的卤三样。牛肉蹄膀一定买最好最贵的,透透卤好,切薄片装盘,味道甚美。卤蛋今年用了鸭蛋,别有风味。餐桌上摆满大盘子大碗,围桌而坐只有三人,怎么吃得完?老妹将牛肉蹄膀鸭蛋悉数打包让我提回来,从初一吃到初五:过了一个肥年。我年前匆匆准备的过年菜,恐怕要吃过正月十五。

说到正月十五,有点想念黑芝麻汤圆了。

卤三样其实是极好的下酒菜,但我们没有喝酒。父亲在的时候,一大家人围成一桌,一定有酒。父亲走了就没了规矩,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大家随意,看兴致。不喝白酒。喝干红或者香槟。有一年大外甥特意带回来极大的一瓶香槟,亲手调制给大家喝。去年没有年饭,过年自然无酒。去年一年我仅喝过两回酒,朋友家宴,梅子酒,果子酒,甜而淡,酒鬼眼中不能算酒,糖水而已。今年到现在也还未碰过酒。我不爱酒。记忆中至少十来年没买过酒了。我有点想念杜松子酒的味道,二十年前喝过。

酒鬼过年要喝好酒,烟鬼自然要抽好烟。我三十年不抽烟了,看到烟鬼总要同情,以为他的这个嗜好不是个好嗜好,一辈子被烟瘾折磨,太也难受。

过年亦未喝好茶。酒烟茶三样,现在几乎不买,应该省下不少银子,都花到破烂瓷器上,手中现银少得可怜。和酒烟不一样,我是喜欢茶的,这几年虽没买茶,友人厚赠,且喝不完。过年期间倒是喝了前几年自购的普洱,那茶制成窝头形状,一坨六元,后来涨到十元,以前一直以为口感甚好,自鸣得意,喝惯友人赠茶就给比下来了,似乎比较粗劣。我不讲究,粗劣也喝,比喝一杯白水稍强就行。

俭淡度日,辛丑依旧,一切如常。

过年十余天倒是晴得好,蓝天透澈,春色骀荡,老梅新开,鹊鸟欢畅,每日早早起床,去野外寻花探鸟,几乎痴迷。这两天七点便出现在园子门口,以为到得很早,其实总能碰到出园子的人。最爱仰望那几棵奇形怪状的摩天巨树,举着手机等那歇在树尖尖上发呆的鸟儿腾身飞起,便去捉它。一等几十分钟,或者竟有所获。

清早的园子还算清静。近午人流滚滚入园,满眼花枝招展,我便抽身而去。

回家饱睡。睡醒了在电脑上敲几个不咸不淡的字儿。

或问年味是什么?很简单,好回答,所谓年味,就是随便。

儿时盼过年,就是盼初一到十五这十来天万事皆可随便的好日子,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随便犯小错,大人不得呵斥打骂,当然大错是犯不得的;随便点灯,随便偷懒,随便躺着看书,甚至随便带把子骂点脏话……好多好多的随便,数不过来。大人亦随便,不再忙忙叨叨,精神状态是松弛的。至于年俗年礼年规矩,也是年味,在我心里却不大重要。被破除过,破遗忘过,被忽略过,重新拾起来便似是而非。与其再去讲究,莫若顺其自然,仍旧随便。想讲究便讲究,不想讲究懒得讲究便不去讲究,只管照自己的意思来。想我人生,紧紧张张多,随随便便少,如果过年都不随便,那还要年做什么?

人总要走到一年到头天天随便的岁数,可自己的身体又不让自己随便了。因此,趁还能随便,赶紧归去做一个闲人,在家天天过年,岂不甚好。

今日很巧,2021年2月22日,辛丑正月十一,纪年里只有一与二,月份是222和111,偏偏还是个周一。也是心闲,偶然发现这个巧宗儿,不知几年碰到一回。更不知是否还有人与我有相同的发现。

日子简单,年也简单,简单即有清澈感。人于今年亦有一种极清澈的静定之感,心中已无一丝惶惑。清澈的年,一点没错。

清澈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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