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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痴

(2016-11-28 10:57:46)

无名之痴

陈海月

“走水啦——”一声惊呼瞬间撕裂了空气中的寂静,惊慌失措的人声此起彼伏,气氛沸腾起来。

徐锦蹲在屋檐上向四周眺望,视野很开阔。他盯着因突发的火灾而四处逃窜的人们,神情冷漠,面无表情。过了会儿,他突然开了口,对着旁边倚树而立的男子说道:“你说我们这次任务完成得如何?”

身着玄色飞鱼服的男子并没有立即接话,他凝神看着逃难的人群,沉默许久方才回答:“应是可以去交差了。”

徐锦觉察到他的状态有些不同寻常,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杨央辉眉头紧锁,脸色青白,似是在严肃思索着什么;他并没有主动迎上徐锦的目光。“此次刘太师派遣我们纵火烧万府,这较之以往的任务实乃轻易了不少,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完成。当真是大材小用啊。”徐锦轻慢的声音悠悠传出。

此时,一个身着青衫,头戴方巾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万府旁的民宅,疯狂地向前跑去。徐锦和杨央辉都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背影,他们远远地看着。

火势蔓延开来,那紧挨着万府,不幸遭了殃。年轻人用袖口捂着口鼻,匆匆穿过滚滚浓烟,跑进了书房。

正当徐锦兴趣退消之时。

杨央辉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干涩了:“锦兄…你还记得你怎么会在刘太师手下做事的吗?”

徐锦撇撇嘴,说道:“当然是因为我天资聪颖、能力过人才会被太师一眼相中啊。”杨央辉听了这话显然有些迟疑,顿了顿才说:“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翻看过你的身份记录,你原先应当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平府中所收养的孤儿之一。这李平于换新帝后失了势,不是刘太师亲手铲除的么?那整个李府的人恐怕都受到株连被斩杀了吧。”

徐锦背对着杨央辉,嘿然不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杨央辉朝下望去,那个年轻人从房中出来了,竟然搬出了几箱竹箧。其中一个竹箧因为没放好,其中所装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徐锦看到这些东西,怔了怔,说道:“刻刀、切刀、铲刀、锉刀、油罐、水砂纸,这些都是漆画的作画工具。莫非这小子是个漆画师。”

杨央辉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应声说:“也许吧。我并不清楚。”年轻人又搬出几筒漆刷,并小翼翼地掏出一卷笔帘,细细核查着其中装着的漆笔。发现并无缺失后,年轻人竟然开心地笑了。徐锦远远瞅着他略显傻气的笑容,乐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杨央辉又开口道:“阿锦,刚刚那件事我照理是不应该开口问的,但是我实在不解你究竟是怎么进入锦衣卫、指挥使的?就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你能否……”

“杨兄,你朝那边看!”徐锦漫不经心打断杨央辉的话。杨央辉不得不顺着他目光看去。那是一伙乘火打劫的匪盗。他们似是得知万府着火之事后迅速赶来,聚在一起几下分配好任务后便分头行动。其中一人因不熟悉地形,竟误打误撞走进万府旁的那所民宅。这伙人开始一屋子一屋子地扫荡,如豺狼扑兔般地抢夺搜刮着万府的种种金银财宝。

徐锦似是有些兴奋:“不知这个匪盗和那个年轻人对上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呢。我要拭目以待了。”杨央辉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说话。果然不出徐锦所料,这俩人在书房门口撞见了。年轻人惊讶地看着这位充满恶意的不速之客,气得脸色涨红,差点就破口大骂。而匪盗则对被屋主发现这件事不以为意,面不改色地大步踏入。年轻人见状连忙快步追上去,看样子竟是有阻拦之意。之后的事便发生在书房内,两位在屋顶上的人无法得见,气氛便这样僵持着。

一阵风吹过,鸟儿啁啾叫着,枝头的树叶扑簌簌地往下飘落,不少都落在了二人身上。正当杨央辉觉得时间都仿佛静止了的时候,徐锦的声音突然飘出:“我的确是孤儿,当初流落街头翻食垃圾秽物时,李平正好路过,他见我模样周正,说话伶俐便将我领回家中,与另外一群他收养的孩童一起抚养。”

一阵打斗争吵的声音打断了徐锦的话,原来是年轻人与匪盗在书房门口起了争执。徐锦眼尖,看到了匪盗怀中抱着几副漆画和一个漆瓶,不禁幸灾乐祸地脱口说道:“这小子画功真不错,用大漆画的底纹既细致又生动。紫檀木镶着螺钿、金片,雕工和图案都如此精巧出色,这漆瓶果真是个好宝贝啊。”年轻人紧握着漆瓶的颈部,又怕撕扯到漆画,手指掐得泛白,另一只手则用力揪打着匪盗。可这动作在皮糙肉厚的匪盗眼里如同挠痒,他抬起手便轻而易举地将年轻人掀翻在地。年轻人倒在地上暗暗吃痛,但急红了眼,顾不得身体的伤痛又冲上去扭打。因为年轻人的阻挠,匪盗只能缓慢地向门口移动着。

徐锦看着两人纠缠的身影,看着年轻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又缓缓说道:“李平在督促我们习武之时,也常常让人指导我们念书写字。他偶然见到了我平日的绘画习作,认为我是可造之材,专门请了先生来教我绘画。我也因此得到李平厚爱,亲密得如同祖孙一般。”

年轻人此时已经招架不住了,身体歪斜站立,浑身脱力,喘着粗气,又吸入了滚滚浓烟,剧烈地咳嗽着,但眼睛即使被熏着也死死盯着那盗匪手中的漆画和漆瓶。盗匪已经被磨得没了耐心,愈发穷凶极恶起来,下手重且毒。年轻人沙哑地呻吟着,躺在了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躯体,目光仍然未从盗匪手中所拿之物上离开。

杨央辉看到此景,心中似有不忍,但仍旧没有出手,并用眼神示意徐锦继续说下去。徐锦看着眼前凄惨之景,神情冷漠,开口说:“后来如同你所说的,新帝上位,李平失势。他如同面对刀俎的鱼肉,刘仲贤也就是刘太师想要削弱铲除这样的异己简直轻而易举。刘仲贤明目张胆地率众人进入李平府中,想要抄其家,灭其族。”

火势愈来愈大,眼看就要将两人包围起来,盗匪面露凶色,想要尽快脱离即将又爬起来纠缠的年轻人,于是他停顿了下,迅速衡量着手中之物的价值,将几卷漆画迅速向远处丢去。谁知他用力过猛,竟不慎将画丢入火海之中。年轻人想都没想就扑到火中救画,身影迅速消失,再也没有出来过。

杨央辉一边看着,一边继续听徐锦说。

徐锦的声音毫无波澜:“李平预知自己即将死亡,毫不惊慌,提前安排好后事,将府中上下都打理得当后,仍旧如往常一般生活着。刘仲贤来的那日他还在教我画山水,我趁他贴身指导之时,一手执画笔,一手从袖中掏出刀,把毫无防备的他利落地捅死了。十五岁的我再也不想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于是在刘仲贤抄李府时,从书房中提着李平的头颅前去见他。他甚是高兴,说我立下了大功,要收留我,将我培养成他的得力干将。”

盗匪再也没了阻碍,迅速于火海脱了身,怀抱着漆瓶,手抓着几袋财物画卷,心满意足地去与同伙会面了。

得知了真相的杨央辉不再淡定,露出震惊之色:“我没想到……会是……”徐锦说:“在我解决了李平之后也就再也没拿过画笔,毕竟手中的绣春刀可比它好用多了。我对绣春刀的情可比那小子对那无趣漆画的情浓裂多啦。杨哥,你是觉得我无情吧,我倒是觉得我这么做再正确不过了。”杨央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玄衣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体微微发颤,内心如浸冰水。“走吧,到别处看看情况。”徐锦给他留下了一个冰冷的背影。

 

几日后,杨央辉再次来到已成一片焦黑废墟的万府。他低头用长刀拨弄着地上的残留之物,似乎在翻找什么。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垂目望去,看到了废墟中依稀可辨的漆画残卷与青色布块。他轻轻将其捡起,吹去了灰土。

再过了几年,已是一个普通人的杨央辉走在街头,他无意中得知包括刘太师和徐锦的一批人将被当众凌迟。当他匆匆赶到行刑现场时,只见到了那被随意丢弃一旁的绣春刀与残破不堪的玄色飞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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