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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乱花》(三十)

(2008-06-15 13:3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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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回到巡捕房后,雷洛饥肠辘辘正想去找些食物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来面对眼前这错综复杂的局面。这时,唐先生驱车而至。他手中提了瓶锡箔纸包裹的法国红酒,推开办公室的门,笑道:“算我一卦打准了,雷洛先生现在大约还未吃午饭吧?我请你到一个去处吃烤肉,今天有些新发现,咱们好好聊聊。”

雷洛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真是个魔鬼,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并施以诱惑。也罢,就上你的贼船,去填饱肚子。”

俩人上了那辆黑色福特,径直驶向公共租界方向。20分钟后,在大马路找到了一家外表简洁的餐馆。餐馆外面站着两个红头阿三,一见车到,忙殷勤地过来开门,迎请他们入内。门里是一个200平米的厅堂,错落有致地放着一张桌子。墙边的壁炉内火焰熊熊,似乎想把这阴郁的冬日寒冷拒之门外。唐先生请雷洛在靠近壁炉的桌台边坐下,感受到热浪,各自将外衣脱去,搁在座椅背后。

一名肤色黝黑的印度人兴冲冲地来,送上一只铸铁架。然后,一个体态肥胖的棕发女人捧着盛有块椭圆形牛肉块的盘子来。一根细铁条齐中穿过,两头搭在铁架顶端的缺口上,留有把手可以旋转。

那女人虽然臃肿,但手腕却极是灵活,持着把薄刀抵在肉块外层,摇动铁条把手,如削梨皮一般刨下一层肉片来轻轻割断,分置在俩人的盘中。雷洛低头微微嗅嗅牛肉散发的香气,猜测道:“香茅草、肉桂、茴香、黑胡椒、鱼露,还有一样是……”

唐先生笑道:“薄荷汁。这几种香味混合起来,没有一个中和的媒介。有了它下去,这份烤肉可就有吃头了。”

雷洛点头,表示佩服,俩人打开红酒,各斟满一大杯,在手心摇晃之际,聊起了正事。

唐先生微笑道:“我今早看报,咱们的老朋友顾先生又惹上麻烦了,有幸成为你们巡捕房的目标了。他加入中统,第一件事就是杀掉自己的房东,并且丢下自己的佩枪,真的是很有意思。”

雷洛蘸了些调料,尝了块肉片,说:“今天关注那份《沪上快讯》的人可真不少。连你也知道了。看来,这家报纸真的是国难时期的一份良药,抚平了不少人的恐慌。不过,今后几天你们怕是没报看了。就在今天上午,这家报馆被砸了。唉!牵扯上顾先生的任何事情,都足以给人带来灾祸,连报馆也不例外了。”

唐先生愕然问:“砸报馆和那条新闻有关?可真的应了报上的流言传说。虽说国民政府远迁武汉,可是中统的力量还是不容忽视的,即使是在租界,他们也能令你们巡捕房无能为力,束手无策了。”

雷洛只是笑,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在烤肉上抹了少许咖喱,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称赞。唐先生不动声色地笑笑,举杯敬酒,长长叹口气说:“我表妹的伤势虽然痊愈了,但是颅内的淤血还未减少,她昏迷了几个月,我都开始担心医生的医术是否可以将她救醒了。再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呀!”

雷洛边咀嚼边喝酒,边含糊不清地说:“广慈医院的几位医生,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权威。他们没办法的话,那么别的地方就更加希望渺茫了。还是再等等吧,这样的病情,是要有耐心的。”

唐先生手抚酒杯,竟似有两行热泪垂落下来,令人睹之顿生出几分伤感之意。雷洛对这位由老朋友酒商克里斯介绍过来之人本不熟悉。但相处了几次下来,发觉他是个性情中人,不像他所见过的那些古董商人那般刻薄、冷酷、唯利是图,心中原来就抱有几分好感。这会儿见他难受,忙又劝慰几句。虽然效果有限,但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

这阵子缓过劲儿后,唐先生抹去泪痕,恢复了原先的仪态,笑道:“这原本也不是我的主意。杨小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姨父,对于女儿在这边出事心急如焚,想把女儿接回天津去医治。我是受人嘱托。不过,一切要看怎样对她恢复有利才行。你的意见很正确,我将向他老人家转达您的建议。”

这顿午饭吃到下午两点结束。唐先生驾车送雷洛回巡捕房后,转身赶到了广慈医院。

医院里,下午并不繁忙,病人不多。他在空荡荡的病房楼内拾阶而上,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杨小姐的单人病房。这时,正有位女护士替她擦洗身子,用一块热毛巾探进衣服内,在她的瘦弱的躯体上轻轻揉动,边洗边掬以同情之泪,自言自语道:“可怜呀!这么年轻就像块木头似的躺在医院里等死,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可怜啦!”

唐先生站在门外,从窗口向内探望一眼。为了避男女之嫌,坐到了外面走廊尽头的木椅上去等候。

这时,从电梯慢悠悠的电梯里出来一对年轻男女,男人体形修长,比例匀称,头发梳理得极整齐,五官俊朗。女人头发烫成眼下最时髦的式样,如无数瓣花朵披洒在肩头,鹅蛋脸上眉目精致得像是工笔描画过一般。他们挽着胳膊,一看就是情侣的模样,并肩来到杨小姐的病房外。

那女子轻声道:“我打听过了,她就在这里。”

男人苦笑道:“想不到,咱们去了趟香港,回来后就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直接带她走得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单身弱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房内,护工端着搪瓷脸盆出来,见了这对标致的男女,不由心生好感,笑盈盈道:“是来看杨小姐的吧?我刚替她揩擦干净身子。你们进去吧。”

这俩人道声谢后走进病房,反手带上了房门。

唐先生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陡起疑心,急忙起身,四顾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

且说那对男女进了病房。女的一见病床上杨小姐清瘦昏睡的模样,不由惊叫一声,一下子扑过去,伏在她的身上恸哭不已。男的试探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道:“秋云!秋云!你能醒醒吗?我是孙羽军。我从香港赶回来接你了,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吗?”

那女的抽泣道:“秋云,你看看,你心爱的男人来了。总不能让他这般伤心吧?醒过来呀,让他放下心来。你可知道,一得悉你在这边出事的消息后,他半刻也不敢耽误,马上订了船票赶回来了。他这次来,是要接你去香港。你醒醒好吗?”

杨小姐依旧仰面朝上,双目微合,对身边的哭泣声无动于衷、毫无反应。也许是病房的隔音效果不好。他们的哭声很快便引起护士的注意,走廊拐角处脚步声匆匆。唐先生整整衣襟,又去木椅上坐下,合目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护士赶到后,见这两个陌生男女,忙问询他们的身份。

那女人绍说:“他是杨小姐的未婚夫,我是他的妹妹。”

护士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们,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病人住院这么久,却没看见过你来探望她?”

男人辩解道:“我在香港,对她的事并不知情。加上战时邮路缓慢,收到信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这才急忙赶来。”

护士半信半疑地打量了这男人几眼,还是被他的外形所迷惑,相信了女子的解释,嘱咐他们要保持克制,免得声音大惊动了隔壁的病人不得休息。这俩人应承了,目送护士出去,然后又围着昏迷中的杨小姐伤感了良久后,这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唐先生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神情显得有些古怪。他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去看杨小姐。这位丧失思维的女子对于身边来去的人茫无所觉。只不过,脸颊上有两粒清澈的水滴罢了。他伸指探视,明白这是那位名叫孙羽军的美男子流下的伤心之泪。他不禁一愣,弯指将这咸湿的泪水弹向周围凝滞的空气,脸上露出丝丝难以言述的笑容来,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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