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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丁画”,真的结束了吗?
最早接触“陈文丁画”,是在读书杂志上,那些小文并不是多么起眼,登在杂志的封二。与杂志里面那些博大厚重的文章相比,更加显得机巧风趣。我的水平本就有限,读书里面的文字,学术性很强,坦白讲,有些并不太懂。订阅,只是大体了解社会科学的一些动态,有些文章,一目十行,似懂非懂,附庸风雅罢了。但偏偏对封二的“新百喻”极感兴趣,每篇必读,甚至再读、三读,玩味不已。
“新百喻”究竟是什么文章?当时没有定论。文字是文言,故事近于寓言,讽喻的可是当代,又配着有趣的漫画,文与画互相映衬,相得益彰。比如《错病》,医者以治疗腹痛之“囊中丹”治百病,当然很多时候会治疗无效。病家责备,医者怒曰:“哪有此事!自家错病,反尤医者!”漫画是一位拿着药葫芦,长着胸毛的屠夫模样的医者,支着“药到病除”的幌子,正蛮横地怒叱几位佝偻着背的、坐躺在担架上的老弱病残。你说,这究竟是什么文体?当“新百喻”连载结束的时候,想,如果结集出版就好了。大约在1998年初,偶然在书店看见《绘图双百喻》,如获至宝,欣然购为己有。许多次出差,都把这本书带在身边。一来,文短,便于看,二来,幽默,轻松愉悦。
后来,在读书杂志上,还有他们的合作,仍在封二,好像是“诗话画”,文字是白话,结尾是打油诗,配着丁聪特有的漫画,也很好。至于是不是结集出版,就不知道了。
今天,看见新华网有《陈四益:“陈文丁画”谢幕辞》的文章,说:
“丁聪先生因为身体的缘故已不再作画了。“陈文丁画”也到了谢幕时分。在此,向一直关心我们创作的朋友、编者、读者深深鞠躬致谢了。
编完《竹枝图》,长长舒了一口气。《百喻图》《唐诗图》《世相图》《竹枝图》,同丁聪先生二十多年的合作,即所谓“陈文丁画”尽在于斯了。”
陈四益先生的谢幕辞,对“陈文丁画”的来龙去脉进行了回顾。陈先生很谦虚,说“我同丁聪先生能够做的,不过是凭着我们的视力和识力,把那些窃以为有害于前行的社会的、文化的现象,用文字、用漫画凸显出来,从而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我这才知道,他们的合作,有下面的成果:
“《百喻图》是文言体的寓言故事。借了古人的躯壳,揭示的仍是当代的灵魂。其中似乎并没有“隔”,因为现代人的灵魂中本来就有古老的遗传。就物质的进展而言,今古可称悬绝,但就精神而言,实在去古未远。许多过去习称是外来的“苍蝇蚊子”,其实正是古老的家法。我们对外来思想的拒斥可谓根深蒂固,即便近代以来喊得山响的自由、民主之类,一到国人手中也早已成为“中学为体”的老方儿了。
《唐诗图》是借题发挥,借助于唐人诗句,联想当前社会游荡着的幽灵。这倒并非生拉硬扯。艺术的研究者尽力追寻作者当时的灵感,但他永远不能达到,而欣赏则无须借助研究的结果也可借自己的经验作出个性化的诠释,或许这同作者原初的意思全无关系,但一样从中得到欣赏的愉悦。
《世相图》恐怕是我们作品中与现实勾连最紧的一组文字了,写作的时间也拉得最长。在十余年间,我们笔墨所涉及的社会、文化现象,有的稍有收敛或改进,有的则愈演愈烈、大有不可收拾之态。这又证明了文字、图画本身的软弱。以为几篇文章就可以创造或颠覆一个政府或一个制度,实在过于夸张。夸张有时并非抬高了文字的功能,倒好像是为了借文字转移对事实的注意和责任的追究。但是,就像一本流水账有时也会成为经济史的重要资料,这些对于社会、文化的观察与思考,除却希望引起当代人追根寻源的探求,也希望为今后有兴趣于这一时代研究的人提供一些比当今大量程式化叙事更具有个性化的材料。靠那些程式化的叙述,有如靠官修二十四史一样,很难弄清一个特定时代的真相。
《竹枝图》是文体最杂的一本,原是为了适应不同传媒因报刊性质、阅读对象、版面控制而提出的不同要求,结果终极意图虽同前面几种并无不同,倒促成了某种意义的文体实验。”
有些惋惜他们不能继续提供新的食粮。不过,我手头只有一本《双百喻》,要淘全,恐怕不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