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可怎么吃啊？

新疆地域辽阔，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少则百十公里，多则上千公里。以前路况很差，车也很差，从乌鲁木齐到独山子，现在走高速，大约两个小时，而过去，起码在四五个小时以上。如果坐班车，时间还要长。

有一年，主任去公安厅领服装。

当时因为体制的缘故，我们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领”，即所谓“直拨”，而大部分的制服是“买”，即所谓价拨。主任把手续办妥，才确定需要多少钱，打电话让我火速送支票去。等从财务部门办完，已经很晚，没有班车了。独山子到乌鲁木齐拉运油品的车很多，就在路边等便车。那时候，能搭上便车的，也是很有面子的呢。

我穿上制服，也算是利用“特权”吧，很快就挡了一辆车。那车很破旧，司机是一位肤色白皙，干净利落的维族小伙子。在车上，他问东问西，好像我们不是陌生人，倒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似的。走到半路，天黑了，才发现，上车之初他说的车况不好，还真不是托词。因为，他的车，只有一个大灯在亮，会车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让人提心吊胆。后来，索性连这一盏灯也你不亮了，坚持着开到一家修车部。他告诉人家车的症状，要求快点。修理工似乎诊断得并不太准确，有些慢，小伙子在旁边说着笑话，奚落这修理工的水平。后来修理工有些恼，小伙子要求老板换人，理由是：“你看他胡子也不刮，就修车，能好吗？”我忍俊不禁。

很饿，就跟司机师傅说，吃点饭吧？

司机师傅看看四周，说，那边有家饭馆是拉了红布的（路边店，用红布作招牌的一般是清真饭馆），去吃个拌面吧。

进去，大概已经过了吃饭时间，没什么人，只见一个腰扎蓝围裙、头戴白帽子的维族小伙子迎过来，倒好茶，问要什么饭？司机师傅用汉语说，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要买两个拌面。“白帽子”笑了，也改口用汉语，说，你们两个慢慢坐，我嘛快快地做。就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白帽子”出来说，你们别着急，今天嘛，人少，就我一个人拉，慢得很。我听着有些别扭，没吱声，司机师傅“嗯”了一下算回答。

又过一会儿，“白帽子”出来说，给你们拉圆的还是扁的？（拉面一般两种，一是常见的那种圆的；还有一种，拉得比较粗，再按成扁平的薄片，有些像擀面的样子，好消化一些，也叫“韭叶面”）我听着更别扭，不知他用手拉还是用什么“拉”。司机师傅笑了，说你少废话，快点做吧。

一会儿，“白帽子”又出来，问是要热的还是凉的？（用不用凉水激）我心说，真是服了你们了，可以把汉语说到这个程度。前后联系起来，细想之下，这饭可怎么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