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警衔 

好长时间没有看见阿里木了。

听说这一阶段他们刑警队破案势头不错。外调啊，追逃啊，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原来派出所的一位叫齐伟林的师兄回来了，大家很高兴。本来齐伟林是非常喜爱警察这个职业的，在办理一个案子的时候动手动脚，被人家锲而不舍地上访，终于舍了这个职业，远走他乡自谋职业去了。

这次回来，齐伟林是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下午在所长办公室聊天的时候，齐伟林有些话大家不爱听。本来大家对他也是很同情的，警察嘛，就要有威严，坏人都不怕你，好人怎么相信你？你案件查不清楚，老百姓是要骂娘的，所以齐伟林的违纪，并非那么让人痛恨。但我们小民警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用不着说那些“淡皮话”，你发你的财，与我何干？

阿里木跟他实习过，所以晚上的宴请，也邀请阿里木参加。

酒是按照新疆规矩进行的，也就是一个酒杯轮着喝。其实除了在山上的牧民家，或者以维族占多数的场合，一般是不用这个规矩的。因为要表现大家的热情，加上对他下午的言论多少有些不爽，所长的提议，大家竟同意了。这对酒量不好，又离开新疆很长时间的齐伟林相当不利。

所长说：“大家都到齐了？干脆两位女士岔开。”高导、张内勤和齐伟林的媳妇本来坐在一起，只好分开，与男士交叉落座。

“开始干吧？”所长问高导。

“好吧。”

酒杯有些大，齐伟林推让说：“不行不行，我得两次。”指指杯子道：“太粗了。”

阿里木噗哧笑了起来，说：“汉族话我也不太懂。你们说啥，女的叉开，开始干吧，什么要两次……”

话没说完，大家一听真是那么回事。

指导员笑得喘不过气，指着阿里木，半天才说：“你个小子儿，到刑警队学坏了！等会儿大家别饶他。”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不胜酒力。于是又换小杯，一人一个。大家先是纷纷和齐伟林碰杯，然后就“自由结合”了。

齐伟林悄悄起身，准备到卫生间，却被阿里木一把拉住，非要喝一杯不可。

齐伟林说：“我要方便一下。”

阿里木转向大家，大着舌头说：“大家听见没有？他要去方便。汉族话的方便是啥意思？上厕所吗？说个笑话。我一个亲戚，女的，汉族话说不好，有一天碰见汉族朋友，两口子，说完话要走了，那个男的说，哪天你方便的时候我们到你家玩儿，把她吓坏了。”大家都乐了，劝齐伟林喝了，不然还方便不成了。

见齐伟林摇摇晃晃起身，怕他着凉，所长把自己的衣服给齐伟林披上。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返回，所长让我过去看看。

进卫生间，发现齐伟林把警服穿上，正在镜子前端详。见我进来，说：“所长是什么警衔？”

我说：“二级警督吧。”

齐伟林摆弄着警服，打着酒嗝，盯着镜子：“又换装了，真漂亮。如果我没有离开公安，呃，现在可能至少三级警督了。”我发现，他虽然有些饮酒过量，但这话却说得真诚，甚至，眼角有闪闪的泪光，不过也可能是酒嗝的原因。

我也有些上头，最听不得这样动感情的话。不禁劝慰：“就是啊，你是我的前辈，按照条件，可能也是二级警督呢。不过你现在也发了财啊。警察有啥好，辛苦，挣不上钱，还没人理解。你多好，自己当老板，自由自在，谁也管不了。”

齐伟林突然发起火：“胡说！我告诉你，警察就是最崇高的职业！呃，你给我好好珍惜！我……我下辈子还要做警察。”

我的眼睛潮湿了，忙搀着他，说：“咱们赶紧出去吧，要不让他们等急了。”

他晃了晃，说：“不行不行，呃……”一股东西从他嘴里喷出来。

他是真醉了。

回到桌上，我是坚决不让别人再跟他飙酒。我翻来复去地说了齐伟林在卫生间的情况，大家非常痛快地说，齐伟林还是个“儿子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