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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炒作“没有性生活的鸡”?
一则《“没有性生活的鸡”是什么鸡?》的新闻在网上流传。我初次看到,不禁有些愤怒。我们中国人怎么了?如此愚蠢的翻译,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且慢。我的英文确实很烂,但华夏之大,人才之多,不要说举全国之力,就是举首都高校中的区区几位大学生之力,也不会闹如此笑话,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的英化教育,据说连上海人都不屑说中国话了,怎么可能搞不定一只“童子鸡”呢?
于是,我在网上搜索。最多的是引用的12月28日《信息时报》的消息:
为了迎接2008年奥运会,《北京市餐饮业菜单英文译法》已经完成讨论稿,明年将出台标准,届时北京市餐饮饭店中的数千种菜、酒,都将有统一规范的英文名。目前公布的讨论稿是按照菜的原料、做法翻译的。比方说过桥米线成了“加鸡肉的鸡汤粉丝”,“童子鸡”成了“还没有性生活的鸡”……
几乎所有的有感而发,引用的都是这条消息。
实际上,我找到12月21日的许多相关报道,基本都是这样的标题:《北京公示数千种中国菜品译法 体现文化难度很大》,主要是说一套命名为《北京市餐饮业菜单英文译法》(讨论稿)的“中国菜翻译”将在网上公示10天,2007年1月底,综合各界意见修改后的《北京市餐饮业菜单英文译法》将正式出台,届时北京市所有餐饮饭店中的数千种菜品、酒水都将参照这个统一的“英文翻译范本”。对于翻译方法,报道说:
翻译手法既有像“宫保鸡丁”———“Sautéed Diced Chicken with Peanuts and Chili”这样顺英文的复杂翻译,也有类似“二锅头”———“Er Guo Tou”这样的以汉语拼音模式直接翻译出的简单译法。
而且当时主要网站都作了新闻追访:《译洋名不能丢了中国味儿》,采访的是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国际新闻与传播系英语新闻写作课程的老师郑保国,作如下解释:
首先,英文菜名应该要简洁易懂,但是菜名往往肩负着解释菜品原料味道的作用,而中国菜经常需要三四种甚至七八种原材料,要想说清楚菜的原料就要有七八个单词,如何简洁菜名是很值得思考的;
另外,每一道中国菜背后都有很深厚的文化韵味,许多菜名甚至还有着典故,比如“叫花鸡”、“麻婆豆腐”、“贵妃醉鸡”。这些拥有典故的菜名正体现着中国饮食文化的特色,但是完全直译不能说清楚菜品的由来,要想讲明白典故又太过复杂。但究竟如何翻译才能兼顾文化和实用这才是菜名翻译的重头戏。
我很困惑,虽然英语水平差,还是从网上把《北京市餐饮业菜单英文译法》(讨论稿)调出来,对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找得眼花缭乱,怎么也找不到“童子鸡”三个字,至于很多网友说把四喜丸子翻译成“四个高兴的肉团”、红烧狮子头翻译成“烧红了的狮子头”,麻婆豆腐翻译成“满脸雀斑的女人制作的豆腐”之类,更是没有看到。
本来我也是很有感触,想写写“汉堡包”“三明治”“寿司”“肯德鸡”等等为什么不像把“童子鸡” 翻译成“没有性生活的鸡” 那样,结果越看越没法写。我寻思,也许是哪个网友幽了一默,或者恶搞了一把,不料把我们爱国人士逼急了,才在原始新闻报道一周后忽然冒出了惊人之语?
原来,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半岛都市报》,而以讹传讹的集大成者是北京电视台《首都经济报道》!我没有看电视,但在BTV5首都经济报道的BLOG里面,有一篇发表于2006年12月23日的文章,题目是《老潘胡喷:还没有性生活的鸡》,开宗明义就亮明观点:中餐就应该直接用汉语拼音,弄什么规范的英文菜名,实在无聊。说到底,无非又是一场拿纳税人钱糟蹋的闹剧。接着引用了郭德刚相声“报菜名”片段,绘声绘色,非常生动。又转引了4月10日《半岛都市报》报道,酒店洋菜单频闹“国际笑话”。四喜丸子翻译成“四个高兴的肉团”、红烧狮子头翻译成“烧红了的狮子头”,麻婆豆腐翻译成“满脸雀斑的女人制作的豆腐”。据说,在这篇文章里,记者质疑,乱译菜名,是不是会把“童子鸡”译成“没有性生活的鸡”呢?原来如此!不可否认,文章作者的质疑非常幽默而精彩,令人印象深刻。首都经济报道博客里的文章洋洋洒洒论述了国人种种缺乏文化自信,甚至是“全民族的殖民心态”,观点鲜明,说服力强。老实说,我是非常赞同的。
不过,从这条新闻的变迁,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评论,却让我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