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背后
《山楂树之恋》在媒体的炒作下又开始火了。这火不是民间的火,是媒体的火,开口一个“山楂迷”,闭口一个“山楂迷”,其实迷多了就没迷了。镜头里,纸面上,到处去找对号入座人,硬把一部小说弄成纪实文学,把一个平淡的爱情故事,夸大成“史上最干净的爱情”。文学的艺术气质在一番娇柔做作之后,成为张艺谋手中的小可爱,有条不紊地、淡雅恬静地炫闪在人们的视觉里。
《山楂树之恋》与“史上最干净的爱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膜,电影毫无疑问地捅破了小说的那层膜,不破了这层膜,怎树得起静秋的那层“膜”,又何来这最“干净”呢?相信那些炒作者们看过《泰坦尼克号》,萝斯和杰克相爱,做爱,生死离别,最后那句“好好地活着”憾天动地……这才是男女的爱,才是纯洁的爱,才是干净的爱。
有人说无知者无畏,但千万别拿无知当纯情。纯情不是搞不清男欢女爱的含义,纯情也不等于永做处女,纯情是内心的纯洁和善良,以及对爱情神圣化的追求和信仰。只有两种社会需要贞节牌坊:一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二是乔治·奥威尔笔下的那个“老大哥”统治下的国度。
读过杜拉斯的《情人》,才知道《山楂树之恋》多么的烂,明明肚子里泛滥着欲望之水,却装着自己是一股山涧泉水,哗哗地唱起淡雅恬静的调儿,鄙视着满街叫卖的矿泉水,用山楂果那酸涩的味儿去嚼咀别人的眼泪。因为唱着“史上最干净”的歌,《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不过就是“洁来又洁去”,而阿Q想睡吴妈便成了史上最龌齪的事了。
杜拉斯《情人》中的“情人”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中国人。尽管他富有,与白人小姑娘相比他有着无与伦比的经济优势,但他害怕、胆怯,做爱的时候他的手直打颤,因为他们在“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接近死亡的地方,是暴力、痛苦、绝望和可耻的地方”。
最后给读者留下一段熟悉的声音,这声音穿过现实生活的喧哗,真切地停留在我们的耳畔:“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对我来说,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
《山楂树之恋》中静秋和老三,谈着他们与世隔绝的、不伦不类的、似是而非的爱情,把那场动荡不安的、充斥着血腥的、“史无前列”的历史背景阉割的干干净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似乎找到了“史上最干净”之说的依据,不过这“干净”恐怕会让更多的人联想起“干净”后面的龌齪了。
好了不说了,说多了恐怕会激起“山楂迷”们的讨伐。
但是,话说回来,《山楂树之恋》能火起来,也说明了我们这个时代对真诚爱情的渴望。“纯情”在二奶盛行之中成了稀有物种,守身如玉几乎成为一个神话。所以,《山楂树之恋》迎合一些人的审美情趣,也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消费心理,让那些“过来人”勾起过往纯情,同时也找到一个向80、90后们痛说革命家史的机会。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