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魏晋南北朝(节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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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长期的封建割据和连绵不断的战乱,使这一时期由两汉基本固定下来的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及外来的佛学思想的发展受到了特别的影响。具体表现在玄学的兴起、道教的勃兴,佛学的扩展,及一些外来文化的进入,如波斯、希腊、游牧文化等。在从魏至隋的三百多年间,在三十余个大小王朝交替兴灭过程中,上述诸多文化因素互相影响,交相渗透,使得这一时期儒学的发展更加繁荣,道家理论进一步丰富化,佛学思想不断深入人心。不知道是动荡的社会促进了它们的整合与发展,还是它们的交融相一影响了时代的前行,或说,文化与社会本身就是一对难以分开来的难兄难弟,一切听受着上天既定的安排?历来的史学家对这段历史的研究要么从文学的角度去挖掘有关价值,要么从政治的角度去剖析动荡的原因,要么仅从书画等角度去欣赏大家的杰作,而很少从天地大道的角度去全方面地认识和感受它们的灵性。
我们认为,正是因了在这之前漫长历史中道统的全然形成,以道德为主,大讲仁义礼智的温和儒学也在两汉近四百年的历各中,成为整个社会的主流而被历朝统治者及民众重视,佛学思想也经过东汉近二百年的强烈渗透,而与道相互为一,不再有任何的自卑而终于光明正大地登上了中华大地至高的学术殿堂的宝座。于是,三学合一后的这股无比巨大的天地文化大潮,便正式君临天下,自由任性地发挥它们无上的神力了。也正是因了这般的神威,整个社会的各个领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奇迹頻出,英才汇聚。
三学都是天地正义的代表,而且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优势与众大师为其代言,它们合于一时一代一朝一堂,真正让世人开了天眼,明了真心,了知了自然的一切的一切,一的一切,一切的一,通彻了曾经还并不让人十分信奉的天地真理。佛讲空,用它那不厌其烦又清晰明了的精妙圣语,把天地万物的生成坏灭,众生万相的来往去留,及整个宇宙的构成与组合,具体某一生命七情六欲的生成与发展讲得透彻而无有一丝的残缺,无一处的不圆融。道本是本土生土长的至圣大理,可是,一个道字,老子没有说透,庄子也没有解释清楚,会驾云飞腾的列子没有多说什么,大师级人物伊关长也只能是反复解释《道德经》的本义,之后便再无大圣出现。虽然如此,还是有众多的高士牛人相信且坚持不懈地实践着道的法理。当佛理出现在眼前时,他们吃惊地大呼,原来道就是空呀,就是本性的真现呀。外来慈悲之佛,利用天下动乱之机,给玄妙莫测的道学要旨作了一次最好的注解,因了这一透明清澈的注解,几千年来一直困惑着中华民族的一大难题便迎刃而开。原来,宇宙的本质是空性的,也是自性的,更是真性的。我们所见,都是一种外相,是由我们众生后天的心性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虚空之相,幻觉之相,暂时之相。所以,它是非常道,非常名,非常言可言可明。
但是,虽然大道的本源明白了,作为一凡生肉胎,每天还必需吃喝拉撒,必需照顾妻儿父母,必需经历生死,面对朝夕不保的仕途还得不断选择自己祸福旦夕的人生。要想离苦得乐,不在六道里往返,还得借这个臭皮囊去不断习练,获得飞升。脱离了现实的理论再高明也是空的,无任何作用的。世界上没有哪一生命一出生便可以做到双脚离地,直升太空,成佛得道。如何去修炼?这真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现实问题,没有它的落地,任何道法都是一场空中风尘,云里彩霞。而儒却恰恰是它们两者最好的执行者与实践者。
如何做到天地合一?儒家告诉我们,人必须从最基本的孝道开始,这个是根本不用怀疑的,它也是天下所有生命都必须遵守的法则。一个不知孝、不去孝的人再怎么的聪明,也不会是一个善良之人。而在孝之后,便是礼,它是任何一个追求文明的生命必需具有的行为规范。关于这一点,老子说“失道而后德,失德面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而孔孟之道恰恰按照老子所预言的,由后往前,从叶寻茎,再由茎至根,步步逆回,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了那个天地之根:道。所以,儒家提倡孝,然后再是礼,再是忠义,再是仁爱,再是品德,再是大道。表现在具体的行为言谈上,便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克已复礼。有人指责说孔子梦想恢复周朝之礼,也对。却根本不是什么退回到落后腐朽,没有任何自由与幸福的奴隶社会,而是回到一个充满无限光明的天堂般的世界。
老子将大道在世间日渐没落的过程早就预测得一清二楚了,孔子则再从现实出发,倒着将无礼无仁的世道强行往回拽拉。这一出一进,一前一后,一道一礼,其实都是要让世人明白,我们现在前行的正确方向只有一个,那便是天地之根。而天地之根到底在哪里?如何去做?慈悲而智慧的佛祖则在一旁给人们细致地讲述着,描述着,加劲鼓气。三家伟大的学说就这样不分你我,相互团结,合力救世度人了。而且正好赶上了一个生死旦夕,福祸无常,动荡不安的时代,众多的知识分子在认真选择他们的未来,无数的有志之士要面临他们旧去新来的诸位君王,原来可以安逸闲适,论坛论道的那些门阀世族及一心清静,无欲无求,淡泊世事的隐士们,也不得不重新睁开那微闭的双目,观察着眼前遍地燃起的烽火,思考着如何退,如何进,如何在出世和入世间保持自己的那颗本心。酷爱清谈的他们,其实更加清醒人生的某种变故。且不说还有那些成千上万为躲避战乱而四处逃难的普通百姓,为了生存,他们也得有一个强大的心理世界作为生命的安居之所。
儒家的仁义,他们不愿放弃,那是做人的底线;道家的修炼之术,他们也不想改变,那是他们调养身心,成仙得道的保证;而佛家的空净理论更是他们脱离苦海,躲避苦难的最好北斗星辰。于是便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社会现象,越是战乱,这些超高的天道文化理念越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与追捧,同时,它们本身具有的那种强大的精神威力也非常适时地,热情地降落在众生的身上心里,成为支撑整个社会大厦的无形栋梁,守护着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更迭,保佑着上上下下无数的百姓黔首。于是,在这一特别的时期便显现出来众多神秘的灵性现象,或说智慧生命的灵性奇迹。
生存在这个时代的那些高人们还清楚三学的要旨,没有忘掉从上古时代一脉相承而来的道德规律,更没有迷失他们曾经走过的春秋战国的杂乱之路,血腥之途。所以,他们不愿同流合污,不想醉生梦生,不想平平碌碌,更不愿意放弃已然明悟了的精神追求而去做一个凡夫俗子。生命的智慧一经众圣人的点拨与激发,便呈井喷之势而不可收拾。残酷的屠杀不可阻止他们那纯高的心灵所发出的声声呼喊,无情的打击与贫困的生活,消减不了他们求真求道之本性,他们的灵性已全部放出,他们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他们人格高扬,品质纯真,不再畏惧任何形式的戕害。衣食没有,那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所求;名利丢了,正好一心修炼那颗真心;亲人去逝了,哭有啥用?生死相依,为他们高唱送行之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