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恐怖故事

麦小麦

有个词臭了街，说出来招人笑，只有傻小孩和文学青年才挂在嘴上，那就是——真爱。

谁不希望遭遇真爱，诚心诚意的、长长久久的、能经历风雨陪你山长水远走到底的真爱。心里其实是凄惶的，盼得不能再盼，却不敢说出来授人以柄。生活越来越随性，人的选择权越来越大，没人拦着你去爱，可那种传说中叫真爱的东西却离人越来越远，好像只会出现在小说里了。

谁知小说里的爱也不真，刘瑜的《那么，爱呢》，她自己说，如果真要定义，就叫恐怖小说好了，爱是机关算尽的智力游戏，爱是磅秤上左右衡量也挡不住的未遂强奸，太恐怖了，小说读完，满脑袋只剩下这个标题——那么，爱呢？爱呢爱呢爱呢？

真正的爱是没头没脑没轻没重的——著名的《伤心咖啡馆之歌》如此教导我们。卡森·麦卡勒斯这位被无数文学中青年奉为迷踪圣手的美国作家，作品实在不多，而且怪诞。她的笔下，长相俊美的恶棍爱上高大能干的男人婆，男人婆爱上萎琐矮小的罗锅表哥，罗锅表哥爱上从监狱里出来的恶棍，最后的结果，受伤的还是女人，全镇最能干的爱密丽亚小姐将曾经的咖啡馆门窗全部钉死，在里面孤老一生。每一份爱都只有结果没有起因，来时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而一旦破裂，又如水银泄地不可收拾。

这是一个成人童话，或是一个寓言，或是其他随便什么，反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说。

极端的造型，极端的性格，极端的爱，极端的恨，剥去逻辑的枝蔓，只留下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单独存在的爱情内核，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神经病的、血淋淋的。

从这三角关系的神经病爱情里，我感觉到两件事。一是作者在文中惟一一次跳出来大发的议论：爱与被爱是两件完全隔绝的事，爱者是主动的、幸福的，“被爱者却惧怕而且憎恨爱者，因为爱者总是想把他的所爱者剥得灵魂都裸露出来”。二是孤独——无论怎样的爱情，都改变不了个体的孤独，爱情只是让人徒然降低忍受孤独的能力，再强大的人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这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成天忙忙叨叨，挣钱、交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忍受身边人不堪忍受的事，其实就是在对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没有爱密利亚小姐那样强大，更没有勇气像她那样主动与世隔绝，所以我们只能妥协，用趋利避害的逻辑来安抚自己，让自己活得好一点，不要掉进内心欲望的陷阱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