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洞中出来,本·韦肖便带着格雷诺耶消瘦如刀的躯壳,在嗅觉的指引中朝着疾驰而过马车追去。影片的速度与节奏感,在格雷诺耶慌乱的行走与找寻中流畅自如,偶尔的驻足停顿,也被他不断煽动的鼻翼瞬间变的紧张起来。
死鱼,手指,钢铁,玻璃,草木,山石,玫瑰与少女,格雷诺耶对气味的偏执贯穿了影片的始终,这偏执邪恶而华丽的将死神拉近每个无从得知的人,偏偏又是这种偏执赋予了香水伟大的灵魂,在行刑的广场中央,香水的味道攫取了所有人的灵魂,同样也包括他自己的。
在进入小镇之前的时间里,格雷诺耶是没有灵魂的,他只是在寻找,只是在一种或另一种气味中匆忙穿行、前进,直至冰冷的铁门。
铁门隔离了格雷诺耶强烈的期待,但他的手指却因感觉着灵魂的降临,变的颤栗和激动起来——如果说马雷街卖黄李子的红发少女唤醒了这把隐忍多年的利刃,那么,罗拉则带给他刀锋般罪恶的灵魂。罗拉的出现“似乎是上帝对他的恩赐”,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事。
马雷街卖黄李子的红发少女,小镇上艳丽的公爵女儿罗拉,花房女工、牧羊女、修女包括小镇里的妓女……这些人构成了《香水》的灵魂,而在香水的香氛中,关于灵魂最终的归属,似乎只有两种形式:攫取或被攫取。在公爵带着他美丽的女儿惊慌逃离之后,命运的形式最后只剩一种——被攫取。
汤姆·提克威除了导演,还应该做一个伟大的画家,《香水》的画面永远都是一幅流动的油画,灯火辉煌的香水店与玻璃窗外幽暗阴森的鱼市街道,大片随风起伏的花田与蒸馏桶中少女的裸体,光明与黑暗,冰冷与温暖,唯美与邪恶……所有相对立的事物统统可以和谐的出现在同一个视野中。这是另一种偏执。
回到行刑的广场中央,本·韦肖让承载了太多苦难的格雷诺耶有了如国王般威仪和天使般的神采,这是太多观众等待的结果,他们必须寻求一种伟大,并于这一刻极度虔诚的拜服,表情阿谀姿势荒诞。伟大的香水掩盖淫乱的邪恶的罪恶本质,所有观望者在这一刻也迅速迷失了本性,他们忘记了格雷诺耶带来的死亡,从出生就不断带来的死亡——在他们清醒后,不得不慌忙提上裤子并更快速的忘记这场不严肃的记忆。
很多时候我们也总是这样被“伟大的香水”迷惑,从而迷失或遗忘(状态可参考某些人的粉丝),这香水可以是一个人的盛名、金钱、地位、美貌、誓言……他们太过强大,强大到足以掩盖他们犯下的罪恶。
影片结束时,本·韦肖带着格雷诺耶记忆中的味道回到他童年生活的地方,在香水的覆盖下被生活在暗巷中的人们吞噬——是良知的觉醒亦最后的惩罚?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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