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80平方米的两居室里,竟然住了25个人,除了保留厨房与卫生间,两个房间和客厅全部摆满了上下铺床。这不是发生在城乡结合部地区,而是在每平方米售价高达6万元的东三环附近的高档公寓里。这套两居室原本每月租金约8000元,靠出租床位竟然能达到每月2万元。(7月15日《北京日报》)
和城市房奴的“蜗居”生活相比,京城群租房里“蚁居”生活简直是苦不堪言。80平米的两居室,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上下铺,住进了25个人。这不过是京城群租房里常见的现象,有些群租房的卫生间也有人住。
京城“蚁族”的生活,和夏衍笔下包身工的生活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蚁族”们没有包身工为老板欺凌盘剥的悲惨,他们自由但无奈的群租生活,是其在京创业的前奏。这样的生活乐章里虽然浮荡着现实痛苦的音符,但也蕴藉着未来福祉的希望,是无奈和励志的辩证合体,是值得回忆的苦乐年华,是悲喜交加的生活方式。
京城是天堂,首都机会多,人脉广,故而北漂特别多,不管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学子,还是外来务工者,北京都是理想主义者或有点野心的现实主义者寻梦和淘金的乐土;京城是伤心地,房价高难以安居,落户难是二等公民,精英云集而压力巨大,在首都生存要付出比其他城市更多的生活成本和表现出更顽强的打拼能力。
城市化进程中的中国,城乡二元体制正在解体的中国,呈现出转型期的生活图景。京沪广深等一线城市对国人的吸引力巨大,但城市容量饱和的压力和城市治理的滞后,导致涌入而来的外来人口生活境况堪忧;城市发达程度越低,生活压力反而更小...吊诡的是,人们宁愿汇入“蚁族”的不堪生活流中,也不愿意逃离大城市,给京沪广深尤其是京城的治理者提出了迫在眉睫的现实课题:如何让外来人口更好地融入,如何让他们生活得更好,如何让“蚁族”们享受原住市民的平权待遇。
京城的“蚁族”们,可以痛苦并快乐地群租蚁居,甚至将这种生活方式视为人生的经历和财富,但城市治理者们不能视而不见。毕竟,那些群租房里的“蚁族”们,不是飘荡在城市街头的流浪者,而是热爱首都这个城市的打拼者。通过更好的公共政策,如降低房价,提供廉租房等让其实现相对的安居---哪怕从蚁居到蜗居,是城市的责任。
城市文明不是高楼大厦的面子,也不是经济实力的里子,而是包容和关爱弱势群体的温情。相比其他城市,北京应该表现出更多的人情味,首善之地的“善”应该普洒于京城的每个犄角旮旯。
因而,以自然主义的心态描述京城群租房里的蚁居现象,有些冷漠;以旁观者的态度批评群租房里的消防隐患和滋扰邻居现象,也是虚伪;批评租房者和房产中介的利欲熏心,似乎没有意义。不是舆论场的描述和评析不对,而是这类表达并未触及群租现象的本质,这种浅尝辄止的论断,对“蚁族”们不公平,更冲淡了舆论场应有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舆论场的倒逼压力下,公共治理即将行动----当地派出所发出通知,十月底前拆除所有群租房。这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治理举措,如果仅仅是一拆了事,而没有给予蚁族们居住的保障,蚁族们在京城的生活恐怕更为恶劣,不是流落街头,就是耗去更多的生活成本。
果如此,公权力的武断冷漠比群租房的资本逐利还要缺乏人情味。不懂京城“蚁族”无奈蚁居的心,不去观照群租房里的悲喜剧,不给蚁族们现实的安居出路,不问群租房的市场因果,不管蚁族们居无所依的社会逻辑,煌煌京城就是凄凄之所。
蚁族满京华,关爱不能丢。京城如此,沪广深亦是,各城各地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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