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金庸先生将自己耗资千万建成的西子湖畔“云松书舍”捐赠给杭州市人民政府。但时过多年,记者近日接到投诉,反映云松书舍已经改为高档会所。主楼“松风明月楼”楼上楼下每天中午和晚上各设两席,最低消费每人500元起,加上酒水,每餐动辄上万元。(31日《扬子晚报》)
金庸“金大侠”捐赠给杭州市府的“云松书社”摇身变成了高档会所,引来一片舆论声讨。初看上去,这事儿做得的确忒功利,该骂。金大侠的“云松书社”本来的目的是“以供藏书写作和文人雅集之用”的文化场所,充溢的是一片冰心的文艺雅致。可这地儿异化为最低消费每人500元的高档餐馆,朱门酒肉的臭折煞了文化的清宁。
不过细品这一波波道德挞伐的声浪,越是文化卫道的纯粹,反而显得这骂声太“绝对真理”,以至于不由人辩证地发出些不同的杂音了。“金大侠”现在被看成是文化人,可时间回溯到上个世纪乃至他担任北大、华师大等中国名校的名誉教授时,乃至他2009年成为中国作协副主席时,舆论反而不认为他是正统的文化人。武侠小说家的影像开始荡漾在不少精英人士的心海里,于是诘问:这么一个人够得上作协副主席和教授的文化吗?
所以,文化本身就是一个多元的词儿。其内涵和外延,不仅在个人眼里意蕴不同,而且还常常变成被人劫持的招牌或虎皮,不时地拿来作为舆论的利剑或盾牌。所以,不要说文化,尤其是众人不要集体无意识或有意识地汇聚成文化的呐喊,声音过大了就有些欺人了。
再回到金庸的“云松书社”,他建社的目的未必是传统文人理解的文化,而是他大侠意味的文化。不消问,看“云松书社”的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14字抽象的是金庸《笑傲江湖》等14部武侠小说的意味。因此,“云松书舍”的所谓文化,是豪放不羁的侠客文化,而非酸腐读书人“子乎者也”考据训诂和掉书袋的文化,更非权力资本人士附庸风雅玩论坛搞所谓研究的文化场所。
就此而言,“云松书舍”与其成为体制内精英人士谈经论道的禁脔,还不如变成用金钱即可赎买消费的大众俗文化场所。谁说吃不是文化,食文化不也是有些人津津乐道引经论典得吗?!500元的最低消费也罢,更高价格的消费门槛也好,只要按照市场原则办事,卖得安心食得淡定。况且,这里的菜品都和金庸的武侠小说有关,譬如黄蓉戏七公等等。这也算是对“金大侠”武侠文化的发扬光大吧。
最让人喷饭的是,众人皆为“云松书社”鸣不平,义愤填膺地道德高蹈,可人家“金大侠”就是缄默不语。这一场骂战,变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一位叫做潘耀明的金庸好友认为,“既然这个书舍已经捐赠出去了,以我对金庸先生的了解,他不会对此事多说什么的,但他心里应该不会高兴,因为他捐赠的初衷,是为了推广文化发展”。而金庸的儿子则强调不知道“这个新闻”,而且“暂时没这个打算”(告诉乃父)
金庸“不高兴”是人之常情,“金大侠”的缄默却是“绝顶聪明”---捐出去的书社泼出去的水,人家怎么用干我何事?
最重要的是,多管闲事的国内舆情根本不知,从金庸1942年进入《东南日报》始,他一生都在报社打拼,兼写武侠小说。他可不是淡看“孔方兄”的传统文人,而是深谙市场之道的报人作家。搞不好,人家金庸还乐得“云松书舍”变成高档会所呢。当然,笔者这么揣摩“金大侠”的心思似有诛心之嫌,可舆论汹汹把金庸文化无限上纲,岂不是更可畏的“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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