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相当部分的病人认为要给医生送红包,我自己家人看病,也会来问我要不要给医生送红包!”9月7日下午,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出席广东科协论坛指出,在市场机制的刺激下,医务人员的人文精神开始沦落。(9月8日《南方都市报》)
钟南山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工程院院士,是当年疗治“非典”的明星级名医。连他的家人看病时,都要问一问他“要不要给医生送红包!”可见“看病送红包”绝非个别现象,而是存在于医疗卫生单位的通病。而且,这种“病患”并非小恙,而是病入膏肓的痼疾,使身处其中的医务人员大面积感染,人文精神深度沦落。
更为尴尬的,是患者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健康,不得不被动适应病态的医疗环境,采用奉送红包的方式赎买放心和安心。异化的医患关系,构成了畸形的社会文化,弥漫于庸常的生活空间,固化为一种惯性的社会生态。
也正因为如此,普罗大众才会有“久入鲍鱼之市,不闻其臭”的麻痹。由于医院人文精神的沦落是普遍的,由于奉送红包的现象是常态的,所以对个别医疗卫生单位和人员的道德批判,根本改变不了红包肆行的怪现状。同样,像钟南山院士等一干洁身自好从不收受红包的“良医”也无法起到“活血化瘀”涤荡医院不良风气的作用。
消弭“红包”恶俗,先要找到病根,那就是医疗市场的过度市场化。当医疗机构成为市场牟利的主体时,其身负的普救众生的人道主义责任自然消弭无形;由公共政策规范和公共财政奥援的公共服务职能也就悄然而逝。不要说一个机构,就是一个人,当褪掉其应有的社会责任和道德耻感以后,也会变成纯粹生物意义上的人,潜藏于其心底和灵魂深处的“恶”就会被激活。显然,就是医疗市场化催生了医疗机构的“恶”。因为在没有财政投入的情况下,医疗机构只能搏击市场,向市场要效益。
而和医疗机构发生市场关系的,无非是药企、医疗器械商和他们的代理商。当医疗单位和这些上游企业形成甲方乙方的市场关系时,其实已经构成了抱团取暖的特殊利益群体。他们饥渴的逐利欲望,一股脑发泄向患者,让患者为其市场化生存埋单。于是产生了药(器材)企及其代理商以医(院)养药(器材)、医院以药养医、患者陷入“看病难、看病贵”漩涡的窘境。
当药和医、医和患关系被市场化摧残腐蚀的时候,药和医之间难免存在着回扣盛行、商业贿赂等等情事;这种恶俗传导至医患关系那里,就会产生要钱不要命、给钱才治病的“红包”现象。医疗市场越是无度,红包现象愈是普遍。就像钟南山院士所分析的那样,医生收红包也有思想沉沦的过程,一开始会觉得别扭,后来就觉得很自然,最后不收红包反而不自然了。
钟南山院士的“红包论”点出了当前医疗机构人文精神沦落的病根,也为救赎人文精神沦落的医疗机构开出了药方。那就是,改变医疗市场化的生存之道,加大财政投入,恢复医疗机构的社会公用性质,重建和谐的医患伦理关系。而这,又和已经起步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紧密相关。所以,正本清源的良药,其实众人皆知,那就是机制重建和体制更新。
本文刊于9月9日西安晚报、时代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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