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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意味是澹然中的烦扰

(2018-12-07 21:09:37)
标签:

悲秋

散文

秋林绵绵

分类: 小品文

   

http://s1/large/001aUsguzy7qymAEBMR29 

   清风介立\撰文

      夜色深沉,秋霖绵绵,云天浑浑沌沌,湮灭彼星辉璨烂,天空幽怖如一眼深不可测的古井,令人心生迂诞遐想。雨声淅沥,风声啾啾,檐溜浩荡,潮冷阵阵袭面,几盏零落的街灯摇曳着“鬼火”,恍惚的光晕,影影绰绰的积潦诡异地眨巴媚眼……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淅沥的落雨渐渐稀疏,夜褪去黑幕,转眼清晓降临,晨曦的微光笼罩偌大寒林,周遭悄然弥漫着湿溻溻的土腥气。彳亍蹊径,湿气倏忽钻进衣服里,触到温暖的肌肤,便令人寒噤不止。郁李、法国梧桐、洋槐……恁么多不识名号的树木周身上下湿漉漉的,滴着水,脏兮兮的泥地上如许圆溜溜的小水洼赫然在目。秋阳的清辉洒上枝叶稀疏的林冠,像母亲的素手柔和地轻抚婴孩的面,枝条上那些色彩斑斓的叶在寒色里泛着衰瘁的光华,一边临风“打”着颤。古人云:“落叶知秋。”枯枝败叶狼藉遍地,令人心生秋氛渐浓之感。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瞅着寒暑表的水银柱一天天低下去,我揣测这些疏枝捱不了几日也便片叶不存了,其时光溜溜、七扭八歪的细枝弱柯瑟缩在清冷的寒光里,即便它们自知厥貌之陋,也便不得不与吾人“坦诚相见”。梁实秋文章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平常以为英雄豪杰之士,其仪表堂堂确是与众不同,其实,那多半是衣裳装扮起来的……脱光了大家全是一个样。”细想想,此话透着滑稽,确有道理。

      洎深秋以降,阳气浸微,天气愈发阴冷,自然界营造生机的绿意精神避开肃杀的锋芒渐次隐遁到清虚里晦迹,再见它将是翌年大地绚妍时候。屈原《怀沙》说:“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莽莽”即草木繁盛貌。春末夏初,一年之中最温和宜人的时候,江南繁盛的花事业已接近尾声,正是诗人词人送春惜春之时,但我们并不感觉遗憾,因为此时各种花样繁多的绿色作为春季里第一级生意盎然的元素上场了,它们鲜灵灵、密匝匝缀上枝柯,广覆人间,不留隙地。胶东不比江南节序,“花朝”时节太早,暮春正是春游好时候,莫管哪一天,只要你起来兴致,我们便从容换上春装,挣脱尘网,抖擞抖擞精神,逃离喧嚣污浊的市廛;哦,不就是游春嘛,不须披星戴月去邈远的异乡人挤人的折腾,郭外郊野便有大好春光等着你来赏玩。登高望远,和风拂面,只见平畴千里、嘉树葱然。极目远眺,熠熠发光的湖泽、浩浩汤汤的大河、青葱的山麓、五颜六色的芳甸、绿油油的菜圃田畴……星罗棋布,尽在目下。绿几乎统治了大地,那些扶疏的树啊、繁密的草啊,都生机勃勃的,忙着舒展枝条,往高里抜。“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呵,尽管放心,那些野草顶耐摧折呢,它们可不怕你柔足的踏,你踩着它们一路逍遥,莫管走到哪里,哪里保管就有它们的影子,大概连空气都已变成了绿的吧我猜?

      现在处在渐浓的笼罩大地的“寒气”之中我盼望新绿的回归好像不合时宜,不过人世休美的事物谁人不渴望它?这怨不得我急不可待。其实心底焦渴的何止我一个。用你的眼睛去细察人生吧,你将看到处处是渴望改变的眼神。想像下新绿到来的好吧:其时芸芸众生都能从中体会到重生的自由与欢欣,无数经历风饕雪虐而枯寂落寞的灵魂将重新舒展受戕的枝条,萌发新芽,绽开花儿,孕育未来,最终结出饱涵终极生命真理浆汁的甘美果实。我怎能不由衷地盼望杨柳依依的春意里那美目含喜流眄的时刻呢?虽然有人在寒冬到来之前已经提前蛰伏自己的魂魄,昏沉沉睡去。

      但现在我们还是先抑制住希冀葳蕤气象的春天引起的兴奋,不妨在肃杀的朔光里大家围炉,在融融的期盼中,一夕畅谈秋与人生吧。

       一点不假,两千年前宋玉《九辩》里就曾说过悲秋的话:“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据称此语为“悲秋”之祖。秋给人的感觉基调是无法避免的肃杀冷清,尤其深秋这感受会愈发强烈,这是因为岁暮将至,阴气浸盛,阳气渐伏,草木先人感受瑟瑟秋意,以焦枯的色调、枯萎凋零的形貌示人所导致的人情感的变化。四处走走,山野、河川、林薮、泽陂、平陆……一派萧索;落叶、荻花、残荷、寒水、败草……凄然的景象触目惊心。岁月峥嵘,一年又将尽,濯濯风前的美丰仪人已经韶华凋零,尽显老态,如果此时再降下一场淋漓的秋雨,清冷瑟缩将令本已阴沉低落的情绪,愈加消极,一颗善感的灵魂因此愁绪绵绵,那滋味可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啊。尤其那种奇俊落魄,他们将胸中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的恚望与种种深秋所见怵目伤惨的景象宣泄在文学作品中创造出来一种唯美的意象便是“悲秋”类型的诗、词或小品,如《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启篇便通过深秋的景物描绘,刻意渲染一种冷落凄惨的离别气氛。《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集瘦、硬、丑、冷诸多消极元素在一个阴沉的灰暗色调里,反映置身在这情景里的人心也是无比的冷峻。“伤春血泪满腮,悲秋红颜惨目”,感時伤事,愁肠百结,俊杰怅然,美人不怿。

      其实秋天所见的凄凉萧索的景象都是人的主观感受,是观者的一种心理活动,并非事物本身所具备的特质。譬如我们常说“自然美”便不准确,因为既美便不自然,美是人的感觉判断;既自然便不美,因为事物脱离了人的价值判断,便不存在所谓的美。离开人的审美,事物无所谓美丑,也不可能萧索凄然,秋天的荒寒伤惨感觉只是人头脑所“创造”的一种意象,并非真实存在。既然诗词文章等文学形态是一种个人情愫或态度的倾吐或确立,那么文学就应该脱离实用的态度独存,文学艺术只是文学艺术,而非羼杂任何其他东西合成的新玩意儿,可以肯定说这种新玩意儿绝非文学,也非艺术;古人说的“文以载道”便是错的,因为文以载道便是实用的态度,至于现代人动辄所谓文艺歌颂某某、为某某服务云云,它们与韩愈的“文以载道”说如出一辙,是不值一驳的谬论。——这是题外话。

      俗务缠其心,纷扰乱其性,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不可避免,但在对待人世磨难的认识上众人却大相径庭。经历官场与人生挫折的苏东坡,面对人事纷纭的常态采取毁誉随人、澹然处之的态度:“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翛然,无所附丽。”(苏轼《黄州安国寺记》)他的意态翛然,潇洒襟怀,是属于风诡云谲后的情性不为所动与心底里无法言说的冷漠在起作用,他对于辗转于贬所的现状并非底里无动于衷,实际上是无可奈何,是理智的欲说还休。他是无法说服自己改变初衷,与素常执守的家国情怀、高洁的品性等人生理想彻底决裂。在官场上东坡先生是个十足的“低能者”,为人处事无法与那种八面玲珑、城府极深的油滑奸佞之徒相抗衡,用现在的时髦话说是属于处理人际关系上的情商低者。他的“口无遮拦”的毛病便极容易得罪人,给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据说元祐初,司马光病没,东坡欲主光丧仪,不料却为程颐所先得。伊川用古礼为司马光殡殓,用锦囊盛其尸,东坡指锦囊言:“欠一件物事,当写作信物一角,送上阎罗大王。”由此与程颐失欢。(张端义《贵耳集》记载此事)可见东坡先生秉性不同于宦海里的那类老于世故、擅于察言观色的谨言慎行者与油滑者,更不同于那种逢迎上意的佞人,他是有什么说什么只图嘴巴痛快,不管别人能否接受得了。但棱角分明、不通世故的人也有迫于利害得失,不得不压抑情愫、努力变通的时候,甚至不惜变节同流合污,特别当义利关头之际;可是终其一生东坡先生也没有真正“变乖”,始终耻于油滑与乡愿,他是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的,这种坚守耿洁人格的秉性决定了他的命途多舛。这方面他与韩愈不同,韩起初也正直无畏,诸君看他的“谏迎佛骨”的上疏便不怕给皇帝难堪——他列举历史上的例子,说笃信佛说的皇帝都短寿“事佛求福,乃更得祸”,宪宗大怒几乎要加他的死罪,多亏许多人营救,他才逃过一劫——这时候他是敢于仗义直言的,但是后来他知难而退了,韩的品性逊于东坡就在于做不到善始善终这一点。聪明人不与命斗,不与理斗,不与势斗,对于失意困厄与其无望挣扎,不如作退一步讲——此话深韪常人理趣,我们无异议(却从中品出了一丝羞辱的滋味,庆幸啊,我们的天性尚存一丝耿介与淳厚,还没忘记独立的个体应该有独立的思想,作为人并没有彻底沦丧)但翻阅历史卷帙我们时不时发现有些高蹈的贤人义士明知不可为,偏偏不肯向奸佞浊流屈服(比方屈原在政治上宁死不变节的信念及由此导致的困顿遭逢),这导致了他们的人生痛苦与不幸,厥之抗行抗节杳杳薄天,相较我们这类怀土怀惠的庸碌之辈,人之贤不肖判然。吾侪自谓己之品行衾影无惭,但与他们比深惭不及,看来舍不得钱终归不能作义士,舍不得命也无法做良臣呵。

      日居月诸,岁月倏忽,不觉老之将至,古往今来,大凡生为人者皆喟叹朱颜难驻,惧怕岁月无多,志士仁人惟恐徽音不传、修名不彰——这牵扯到生命价值问题——这个话题千古不易,古人与吾等现代人心意相通,并无新意可言。是的,老意味着丑,意味着死亡的临近,但讳言老迈,讳言生死,哀叹功业不立,又有什么实际用途?充其量不过增添自己的哀伤罢了。面对韶光失却、红颜不再与庸碌的处境,闹心归闹心,但叹也无用,忧也无用,不如澹然面对,安然处之。生者千千万万,一人有一人的生活方式与状态,有人春风得意、风光无限,必然有人坎壈失意、抑郁愤懑。社会上少部分贤哲菁英赫赫煌煌,同时大多数人黯淡无光乃滥散平庸之辈,他们惟求平安度日便可。但一些诗人不安于这种庸俗的生活,他们虽然身着破烂,却可以写出民族引以为豪的诗篇。可怜那些豪贾家资巨万却一句诗词也不能吟出。当然士宦、巨贾的奢靡生活诗人也无法享受到,他只管晚食当肉,安步当车而已。好在上帝还算公正,一方面,莫管他是谁,一人无论如何贪婪也不能将秋色占尽,人类进化拒绝个体优势过分悬殊特性的大范围出现,这世界上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突出的地方,所谓一无是处的人只是说辞而已。另一方面,只要共性,湮灭个性,种种不切实际的大同主义早被斥为荒诞不经的虚妄,大家尽管鸣鼓攻之。再者说,老也有老的好处,俗谚云:“年大知事。”是说丰富的阅历有利于经验、才识的积累。梁实秋说:“中年的妙处,在于相当的认识人生,认识自己,从而做自己所能做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原来毛头小子们是不懂得如何生活的,他们朝三暮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行为方式,不过是在世上瞎碰瞎撞罢了,三四十岁以上人的那种为人处事的圆熟智慧的手腕和温厚包容的胸襟,他们还不及拥有。“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看来还是圣人有圣断。

      那么人生如何度过才算有意义?

    《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其中有这么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人或说偃曰:“太横矣。”主父曰:“臣结发游学四十馀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戹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无疑主父偃锋芒毕露、口出狂言是一意孤行、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心理作祟,但他敢于放手一搏终归依仗皇帝的信赖(再加之那些王国甚是猖狂,太不把中央放在眼里),他并非那种耽于无知因而无畏的傻小子,他懂得政治的利害。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势也,像董仲舒、主父偃这类人正是武帝政治变革时代的产物,其行为毕竟非我辈可仿效的。主父堰不是迂阔不切实际的书呆子,他最大的失策是漠视人君逆鳞不可扰的禁忌,加之没有及时收手、急流勇退,作为熟谙经史与政治掌故的士大夫,他不应该有这种悲怆的结局。中国历史上这方面不幸的例子颇多,由于科举制度的遗毒无法全部肃清,“官本位”思想源远流长、历久不衰,已深潜在我们骨子里、流淌在血脉里,造成无论哪个时代的读书人都一心一意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官场——由现在选拔公务员(类似明清的胥吏,一种低级官吏,衙门里的办事员)考试的热潮可见一斑——这种浅见真是害人不浅,人生理想不应囿于仕宦一途。老舍说:书呆子不作官则已,一旦作官必贪污误国。——这话可谓一针见血,官场什么样子不必赘言,大家都看在眼里。

      其实说到底,大丈夫居世,不必定然“生当封侯,死当庙食”的炫赫贵势,如果富家翁做不成,像林逋的“梅妻鹤子”,种梅养鹤,清介自守,诗书自娱,澹然度过一生,照样博得士君子的称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倒是“咸阳市中叹黄犬”的李斯临难的几句话颇令人难耐凄凉(临刑前,他回顾儿子说:“吾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做过河北大都督的陆机刑前希冀的也不过是能再回到家乡聆听“华亭鹤唳”这种极平常的乐趣。官场凶险不过,肮脏不过,需要亦步亦趋,稍有不慎即遭戕害,得势时可以一呼百应的朱紫大僚,一旦身陷囹圄连贩夫走卒都不如。成事不追,遂事不谏,像李斯、陆机辈到底觉悟得迟了一步,木已成舟,固非人力可挽回,不怪史上有人言:“肉食者鄙。”自知与富贵无缘,不去争强好胜,浊富不忍为而为清贫,清介自守,固安于澹泊,这是士君子的操守。

      与上面提到的风云际会的大人物相比,吾曹社会大众不过凡俗之辈,对于历史进程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不同者,吾辈秉性不愿受拘束,惟自由是尚,不愿妄自菲薄、效仿那种“辕下驹”低眉俯首,故而风波冰炭不到意中。那种山中听松风、听雨之类不花一文钱的韵事,我等疾趋之如清溪流淌。像眉公先生文中所言“听雨于空山破寺中…寒雨围炉,烧败叶,烹鲜笋…”诚难以割舍;此外,或与少年负暄秋原,霁日寻芳,“听风声以兴思,闻鹤唳以动怀”,往来于修林丰草,饱览峦壑竞秀,苍枝掩径,老儿任少年之侠气,容与其心,体会心头一振的感觉(不敢说豪情);物质方面,此时不必定非膏粱,饱饫村酒浊醪可厌快,精神的舒畅爽朗即可令吾人餍足。吾人以为人生物质享受应该居于次要的地位。——人生若此,夫复何求?吾辈无憾。

      可笑世间有种心底戚戚之徒心犹不甘,伊妄想挥霍金钱(当然他们不缺金珠宝货)、利用技术手段来达到容颜不老、返老还童的目的,这种秋行春令徒然挣扎究竟能有多大效果?吾侪不得而知。有人说钱是人类的公娼,此乃愤世嫉俗之言无疑,说这话的人大概吃过钱的亏,但也真切道出了钱的本质。钱的面目是够令人憎恶的,不过人类的商品交流离不开货币,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返回到以物易物的原始贸易阶段,当然吾人以为钱要花在刀刃上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比方钱要能聚能散,像历史上的陶朱公具备的气魄,数次营聚千金,数次散给穷困。做善事而不留名是阴骘,是有益于子孙后代的无量功德,像老舍先生受惠的“宗月大师”,受戒前也嫖也赌,但他平素一意向善,他花钱办贫儿学校,周济穷人,即便做了佛寺方丈仍是办粥厂,汲汲于善事不绝…作为一名僧人他的佛学造诣确实不够高深,但他心底无私,能够将所知道的见诸实施,这即是万物之灵的人为人处事上的上上乘品行。宗月法师的所作所为,相比我们那种只好说大话、哗众取宠、逢迎媚上、不办人事的大人先生、大士宦、大腹贾、大学者、大名士、大豪绅、大家闺秀…诸如此类自以为高人一等者,诚然要高出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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