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写私人日志，不仅仅是因为没时间写，还因为越来越觉得那些私语也会发霉。当你发了霉时，你甚至会越来越喜欢私语。当我们没有私语时，我们无法进入内在，可是，当我们被内在囚禁时，我们已无法与外部世界往来，对话。

        私语是我三十岁之前的写作，三十岁之后，我为信仰和存在写作。三十岁之前，求的是功名，三十岁之后，求的是存在本身。但我知道，很少有人去信。也无须解释。

 

        上性文化课，在偏远的西北本身就是一次冒险。战战兢兢终于过了一年。此一年太艰难。骂我的声音越来越少，而支持我的人越来越多。这自然是好事。可是，叫骂声还是不绝如缕地出现。这些骂声，大多来自于我的身边，是那些没有听我课的人，是那些道听途说者。甚至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听过我的课的同学不会那样。就像当时《非常日记》出版前一样，叫骂声是何其多，可是作品还没有出版。我对这种叫骂声先是痛恨，其后是宽容。每个人都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们的骂声常常使我谨慎，因为他们总是把“西北师大”四个字与我相连。他们大概也是爱她的，我也一样。有很多人认为，我不写诗去写小说是一次堕落，而在写小说的同时去搞性文化研究又是一次堕落，现在，我在探讨中国传统文化的缺与失，在他们看来还是有问题。

        我知道我不必去在意的。假使我当了这所学校的校长（更何况是不可能的），骂我的声音可能要多上几十倍。强权不可能消除声音，声音来自内心。内心有善的，也有恶的。善与恶也可能会转化。人们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但凡做的事与自己的本意有违，就去批评别人。这是常识。能超越这常识的人有几个？

 

        写下这片言只语，算是一次心理的清理，是一次自我心理咨询吧。

        我知道，叫骂声还会不断地来，除非你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当这叫骂是喝彩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