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出的禅意：2017年度禅意诗选读》初选（25）——

 

                   古石：事情简单，阳光静静

 

古石一首诗题为《简单的事情》，那是人世间的琐事，却也是人世间的实事，谁都在其中，谁也回避不了。于是，可能有人化简为繁，举轻若重，一件件事就变得烦琐，甚至变得棘手，令人头疼。而有的人则化繁为简，举重若轻，一件件事就变得简单，可能都变得易于处置，心到手到之际，迎刃而解，圆满了结。

古石如是说：“现在我想跟你说的/是一些不起眼的事情/比如，一朵花在阳台绽放/一只鸟飞落在树上/一群蚂蚁向洞口爬行/还有，一场雪在天空飘扬/一些树叶摇曳在微风中/一列火车穿过寂静的深夜/好多这样简单的事已经或正在发生/我总是从它们身边一晃而过”（《简单的事情》）。烦恼人生，有多少的事儿啊，而现在所要对你说的，竟然只遗下满眼简单的事了。这——或许已经是人生修炼中一种“定而生慧”的结果，或许还只是一种人生的期许。不管怎么说，这都需要有化繁为简的心气与手段，需要境界与智慧。事情简单了，让人也简单起来，该来则来，该去则去，简简单单，多么禅意！于是，诗人古石继续说着，继续期许着：“当我在某一刻无意间注意起它们/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宁静/是的，我总是从它们身边一晃而过/它们一直在我生活的暗处发出微光” （《简单的事情》）。读这诗自然是一种受用与分享，我们与诗人一道，期许简单，期许感动，期许宁静！

    诗人古石期许着简单，而简单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呢？这——确实是始终围绕着人生，也是始终困扰着人生的深刻问题。所以，古石在《消逝》一诗里，如此思辨着：“那最遥远的或许就是最近的/冬天的雪花飘着飘着就绿了/从春天的枝头望过去/一只只鸟正飞离一片树林/这么近的鸟，一只只瞬间就飞远了/春天的枝头又挂满了雪花”。在这样的诗情与禅意里，时间变得温暖可爱，季节变得温暖可爱，远与近在温暖中倏忽转换，清晰简单。然而，人生的真义真意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在多远的距离领悟着人生的真意呢？这个问题，显然又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诗人咏叹：“那最近的或许就是最遥远的/当我从一片雾气中抬起头来/我已辨不清自己的容颜”。

    自然，诗人不悲观，无论人生的真意有多远，我们“别说话”，“一说话枝头上的雪就掉落了/一说话那支轻缓的曲子就听不见了/一说话那朵梅花的香就闻不到了”（《别说话》）。我们静静地融在“枝头的雪”中，融在“轻缓的曲子”中，融在“梅花的香”中，人生的诗情禅意就离我们不远了，人生的真义真意就离我们不远了，“现在，月光轻轻地披在你的身上/别说话，一说话月光就从你身上滑落了” （《别说话》）。

    总之，我们自己一简单，人生也就简单；我们自己一温暖，人生也就温暖。“雪开始化了/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在早晨阳光出现的时候/开始化了/树叶上的水滴白亮白亮的/正缓缓地一滴一滴/往下掉/阳光静静照着”(《雪开始化了》)。我们如此简单，如此温暖地站在静静的阳光中，“一切仿佛悄无声息/偶尔从树林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雪开始化了》)。这静静阳光下的清脆鸟鸣，引着我们进入另一番禅境。（少木森）

 

 

附：古石《简单的事情》（组诗）

 

简单的事情

 

现在我想跟你说的

是一些不起眼的事情

比如，一朵花在阳台绽放

一只鸟飞落在树上

一群蚂蚁向洞口爬行

还有，一场雪在天空飘扬

一些树叶摇曳在微风中

一列火车穿过寂静的深夜

好多这样简单的事已经或正在发生

我总是从它们身边一晃而过

 

当我在某一刻无意间注意起它们

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宁静

是的，我总是从它们身边一晃而过

它们一直在我生活的暗处发出微光

 

 

消  逝

 

那最遥远的或许就是最近的

冬天的雪花飘着飘着就绿了

从春天的枝头望过去

一只只鸟正飞离一片树林

这么近的鸟，一只只瞬间就飞远了

春天的枝头又挂满了雪花

那最近的或许就是最遥远的

当我从一片雾气中抬起头来

我已辨不清自己的容颜

 

 

别说话

 

一说话枝头上的雪就掉落了

一说话那支轻缓的曲子就听不见了

一说话那朵梅花的香就闻不到了

 

现在，月光轻轻地披在你的身上

别说话，一说话月光就从你身上滑落了

 

 

 

擦肩而过

 

在这黄昏的山岗

我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他从山上下来

我从山下上去

 

今夜，我住在山上

而他住在山下

其实，在我们对视的刹那

我已分不清山上和山下

 

 

空  旷

 

整个世界

就剩下一只蚂蚁

 

它缓慢爬行

正在寻找

另一只

 

 

雪开始化了

 

雪开始化了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

在早晨阳光出现的时候

开始化了

树叶上的水滴白亮白亮的

正缓缓地一滴一滴

往下掉

阳光静静照着

一切仿佛悄无声息

偶尔从树林里传来几声

清脆的鸟鸣

原载《中国当代先锋诗人诗歌大展》（2017年）

 

诗人简介：现代禅诗研究会基本会员，现代禅诗流派论坛总编辑。作品收录于：《星星诗刊》《诗选刊》《绿风诗刊》《诗潮诗刊》《中国先锋诗歌十大流派》《中国网络诗歌前沿佳作评赏》《中国网络诗歌年鉴》《中国诗歌年鉴》《读出的禅意：2015年度禅意诗选读》《现代禅诗探索丛刊》《世界现代禅诗选》《美好的事物那么寂静》《和合诗刊》《诗生活月刊》《黄河诗报》《芙蓉锦江诗刊》《城市诗人》《新诗大观》《抵达诗刊》《新海上风诗刊》《火种诗刊》等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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