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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出的禅意：2016年度禅意诗选读》初选作品（40）

黑与白的猜测（组诗）

           

                       林师

 

【读稿手记】如果把诗人林师这组诗串起来，每一首诗用一句话说，大致这样：他在白昼与黑夜的循环中静思，在不语的植物旁边站立凝神，在一尾奄奄一息的鲫鱼前愧悟，在隔壁的电视机哗嚣嘈杂里静隐入定……这么一说，诗人林师这组诗体现的便是佛禅所谓“日用即道”、“日用是道”的理念了。亦即，用心于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即可自然证道。禅宗说，“道”，不过是平常罢了。也就是说，“道”，平常无他，只是人们在日常生活、日常作务之中，日复一日享受和调整自己的生活，与物契合，让心安妥，充分享受自己在日常生活细节里的生命体验，自会彻见生命真性，清净澄明自己。

关于“日用是道”，自古以来，禅师大士们有过许多述说，留下了不少精妙的公案或诗偈。记得唐代庞蕴大士就有一首说修禅的诗如此写来：“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勿张乖。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日用事无别》）。这是哲理诗，也是修禅的方法论。

梳理一下，这诗的语言逻辑大略如此：我们对日常生活的最高追求，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让心里感到和谐就是了。那么，怎样才能心理和谐呢？就是我们对事对物的甄别与取舍，要合乎自然规律与自性真心，莫使乖违。这——就像朱与紫色相的彼此区别不是因为谁为其立名号而致，而是它本性如此；这——也就像郁郁青山不易被尘埃蒙蔽一样，自性真心也是清净不染的，做人做事与自性真心不乖违，就达到了“不染”的境界。所以嘛，所谓禅的神通和妙用，其实就是合乎自性真心的最平常的生活，就是“运水与搬柴”。换一句话说，所谓禅修，就是在日常中修行，在搬柴运水中锤炼自己，使之“与自性真心不乖违”，便可抵达禅境。

诗人林师的所述，或许就是世界最被人忽视的某一片段、某一瞬间，比如，林师所说的钓鱼杀鱼终至放下钓竿的细节等，但它的确含着自己生命的体验与思悟，无疑是古德高僧理念的践行与运用。让我们一起诵读他《静夜，静心》一诗中的句子，和他一道体验吧：“世界本质就是如此，哗嚣嘈杂／宁静时分难寻，营造宁静心情不难／入定，隐进书斋／就着一个故事佐一杯淡茶人在草木间市声，充耳不闻。不惊波澜”。（少木森）

 

 

谜，黑与白的猜测

 

低首默视，白昼与黑夜的循环

揣摩，是先白后黑，还是先黑后白

一个悖论。秩序不好穷追

上苍预谋布设的谜

没有谜底，只有猜测

何必纠结呢

白至无极，接近于黑

黑到极致，近乎于白

黑暗，人最早熟知

坐拥娘胎十月，不见天日

白与黑，彼此一个节点的间隔

昼是夜的破晓，时间长河里的过客

何况，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

 

 

慰藉，走过阡陌的心

 

双脚踩着泥土，踏实

站在不语的植物旁边，敛神静气

心灵趋向洁净

 

阳光的箭镞离弦，射向大地

岁月洇染。滴血的花红

有些怒放，有的含泪凋零

 

目光不曾游离，也无法矜持

回首一瞥，云的秋千荡破了风

不远的拐角处，一棵树独木成林

 

 

从此，放下钓竿

 

垂钓回来。在厨房

收拾战利品，准备晚上下酒的佐餐

一尾奄奄一息的鲫鱼

挣扎着，睁圆双眼

绝望的眼神让我心头一颤

派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罪恶感

持刀的手，有些僵硬。悬崖勒马

变换原有姿势，双手合十

罪过。罪过

一切生灵都值得敬畏，也应该敬畏

我很想立地成佛

从此，放下杀生的屠刀

束之高阁的，还有喜爱的钓竿

 

 

静夜，静心

 

窗边月，剪辑一幅寂静小品

契合。滋养此时的心境

 

隔壁的电视机，音量很大

众生交谈。高谈阔论，嬉笑怒骂

庄严荒诞一应俱全

喧闹，浮溢于体外

夜归人的脚步，铿锵着疲惫

加入进来

 

世界本质就是如此，哗嚣嘈杂

宁静时分难寻，营造宁静心情不难

入定，隐进书斋

就着一个故事佐一杯淡茶

人在草木间

市声，充耳不闻。不惊波澜

 

原载于《抚河》2016年第4期

 

作者简介：林师，男。资深媒体人、作家、诗人，江西省抚州市临川晚报社副总编辑。从事文学创作多年，已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散文、诗歌逾百万字，出版、著有散文、诗歌集<<临窗散记>><<朝思夕拾集>><<浮世诗笺>>等多部，并有散文、诗歌入选多种选本。

 

     个人诗观：思想是诗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