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木森禅意诗精选精读》选例之八

            第一辑    纷纭众说

               34．烟  花（禅意诗）/少木森

花一样的绚烂  令人疑惑

谁能触及生命的肌肤

握住你的一朵  注目片刻

还留下什么呢

张张扬扬  那朵美丽之后

我看见  空中只有一种时间

叫做——茫然

                      古埙：时空转换，怎不叫人茫然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茫然，是指个人面对事物时完全不知原委又无头绪所表现出的心理感受。它好像是一个时间概念，是因为对发生着的事物、流逝着的时间的因果链无法把握而产生的一种无绪与无措。当然，它也可以是一个空间概念，是对发生着的事物的无法把握而产生的一种无绪与无措。诗人少木森就要把“烟花一瞬”这种时间概念切换为一种空间概念，他是“看见”“ 空中只有一种时间/叫做——茫然”。

在视觉里发生时空转换，这只有诗人才能做得到，只有追求禅思禅境的诗人才能做得好。

佛家眼里万法皆空，空间是凝固的，时间也无从驻足。这境界既空虚又圆满，它像烟花不能把握，却像茫然可以感受。时耶空耶，一辩即滞；艺境禅境，讲究顿悟。所以“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俱是法身。”

我被少木森这诗引领着，仰着头，茫然地望着天空，天空里已经没有“烟花”，烟花散尽的天空，在向我微笑，那是一种茫然，茫然.，再茫然……其实，那也是一种苍茫，一种模糊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苍茫，因此，也成一种禅意了！

   

                          36．坚 持（禅意诗）/少木森

　　一片蔚蓝的高远是否

　　只证明 一种虚空的存在

　　把双手伸向空际是否

　　就像伸着渴望的树枝

　　没有捞着 哪怕一小片雨云

　　对叶片上 那一点

　　风过尘积的坚持

　　对枝杈间 那一点

　　过隙鸟声的坚持

　　被阳光反复考证着：

　　存在的意义

　　和一阵落叶飘散有关

　　和一片蝉音消遁有关

　　在稀薄的阳光里

　　我 读出这样的诗句——

　　    “没有意义的坚持

　　     就像鞋底沾牢的泥

　　     最终成了地毡上

尘埃飞起”

                 古埙：坚持虚空

神秀在墙上题了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惠能认为神秀未解虚空要义，亦题一偈：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五祖认为惠能已得悟，遂把衣钵传给了他，于是惠能成了禅宗六祖。

少木森这首诗里“就像鞋底沾牢的泥/ 最终成了地毡上/ 尘埃飞起”的句子，能不能这样理解：鞋底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当然，从大处说，少木森这首禅意诗是在探讨永远伴随人生一个大的课题：“执着”！什么是执着呢？执着，就是对某一事物某一方面、某一目的、某一理想的强烈追求之心。简单的说：执着就是强烈的追求之心。

禅学主张：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要破除“执着”。而破除“执着”也不是不要“执着”，而是回归自然，该如何还如何！这，大概就是少木森之所以要把一种“坚持”界定为“没有意义的坚持”的原因吧！

有人对“执着”与“自然”做过这样的对比：

“一潭静水，丢一个石子下去，激起一道水波，水波自然的会慢慢扩散、消失，如果你异常强烈的追求水波消失，不顾自然的规律，想继续用石子去砸水波，强行让水波消失，那么，水波会越来越多，适得其反。这，就叫违反自然，也就是去强行做本来做不到的事，反而失更多。人的心，岂不是如这潭静水？”

    这很有见地，也很形象、生动，深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