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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守 灵(2)

(2006-07-03 06:10:40)

短篇小说.守 灵(2)
(见吉林《短篇小说》2005年2期)

少木森


  夜已经很深了,特别静也特别的暗,是黎明前的黑暗了,是守灵时最难捱的时候了。牌,我们是打累了,趁又一局完了时,我那同事就说:“不打了,聊聊吧。”他就对那边的两个人问了贾东东家里的一些什么情况,那两个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对我同事笑了笑,一问一答地被动说着些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没有认真去听,只对他们礼貌地笑了笑,他们却不笑,我们也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围的空气便让人觉得有些闷。远处有猫在叫春,叫声像婴儿的嚎哭。猫叫声,使我一阵阵心虚地不时往停尸房看,担心着那里面有什么吓人的动静。我们就把话题转到这猫叫上,说起了民间的一种说法,说猫如果从停尸房的屋顶跑过,或者从尸体边走过,就可能出现炸尸现象,比如尸体突然坐起来,甚至站起来,甚至扑向人,等等。据说,这不是迷信,是科学。因为猫的生物电与人相近,静电的感应过强时,就有可能导致尸体动弹起来……

  但是,没有一会儿,我那同事还是把话引到对贾东东死亡的感慨上来,他幽幽地叹一口气说:“贾东东也是一个好人。哎,又一个好人走了。”这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很长时间以来,我与贾东东的矛盾已经表面化了,单位里的人都知道的。他说这话,不等于说我不应该跟这样的好人过不去,或者干脆就暗示我我倒不像是一个好人了吗?

  说实在话,我肯定不爱听这样的话,所以,边聊我就边走神了,想我自己的事儿了。唉,管他贾东东是不是一个好人,反正他绝对不是对我好的人。很多时候,我们看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有的只是对我好的人与对我不好的人之分。他既然对我不好了,既然妨碍我上进提拔,我不会承认他是好人的,他活着的时候,我就诅咒过他,盼他出事盼他从身边消失,甚至还恶毒地盼他死。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样的,萌生出这种恶毒的念头,那是我手中那小金库出事以后的事了。

  我们单位有一些收费的权限。一有这种权限,不少单位都会钻点空子截留一点,设个小金库,为职工谋点福利或让头头们方便开支的,我们单位也不例外。我手头的那一点钱是通过收费不开票的手段截留下来的,是方便头头开支的,正头副头都是知道,应该说是属于组织行为,或者说集体行为。但是,被举报之后,检察院来了人之后,却好像把它当作我个人行为了。那不就是贪污吗?我吓坏了,贪污二万多元,那可是一个最冤最冤的数目啊,那是要开除公职,要判刑的。然而,在我的想法里好像也不是怕判刑,而是觉得就为这区区二万元给判了,那不冤死了吗?要是有个几十上百万,既使真给判了,那也许就值了。不过,还好我挺了一下,没有一下子就说头头们知道此事,支支吾吾一阵后,就不再说话,一副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了我的良好表现,成了我的义气、骨气和人格。为此,头儿们对我另眼相看了。还有我绝然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办案竟是这个样的,你被隔离起来了,但你在那儿说了些什么,头儿们什么都能知道,幸好我没有“出卖”头头啊!

  这个事,最后当然是由正头儿东奔西走,做了不少工作,摆平了,处理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收缴了小金库而了结了。我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理,连批评也没有,但正头儿还是担心我有情绪,找我谈话,谈了很多,最后还安慰说:“这也会过去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些话听起来很亲切,我觉得与头儿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好感动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然而,后来我才知道,贾东东其实和我一样,也被找进去了。他和我一样是各自管着一个小金库的,可他竟然有本事把它完整保住了,没有被查走一分钱。他做了什么工作,我不知道,但他保住这一个小金库,知情人都在讲。我知道,无论头儿对我怎么亲切,其实在他们心目中,我肯定又逊贾东东一筹了。我心里恨恨地骂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厉害!”

  后来的事实证明,贾东东是走到了的前面,成为一正二副之后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甚至那正在失势的张副,有些事似乎也得看他的脸色了。于是,我就常常想,只要有他,我就没有戏;只要有他,我就绝望!我怎么能不诅咒他呢?何况他是那样的渐渐嚣张起来,我越来越看不惯,于是我们就常常有些龃龉,有些磨擦。可我又总占下方,实在是争不过他了,有时也就无奈地盼着他早点死了……

  没有想到,贾东东真的死了。他是陪同正头儿出差撞车而死的,他们坐在的是那一部全新的黑色奥迪车,他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有许多头儿爱坐前面这个位置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置显眼,让人一眼就看出车是你的主人,能满足人的莫名的虚荣心;还是只图方便。反正,那个位置几乎成了领导的专有位置了。但是,我们正头儿就从不坐前面,他说过司机后面那个位子才是最安全的,才应该是领导的位子,他就宁愿进出不方便点,始终要坐那个位子的。这次撞车时,正头儿就在那最安全的位子上,只受了一点皮肉轻伤;司机因为有系安全带和有心理准备而受重伤;贾东东没有系上安全带,又因为是中午喝过酒,在昏沉沉打着盹,瘁不及防中,撞车时头部打到前玻璃上,玻璃碎裂,他的头给撞扁了……

  天开始放亮了,一片旭光渐渐透了出来,阴暗的心理似乎随着那点光而淡去了许多,特别是当我看着化过妆的贾东东安详的遗容,我的那一点恩仇快意的似乎也淡了,一阵悲哀袭了上来,我揉了揉眼角,当然我知道我不可能有眼泪的,但我好像是希望自己有眼泪的……

  说来也怪,这世界在冥冥之中似乎还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左右着一切。有一次,贾东东与我又因小事磨擦的时候,他用这样的话砸我:“要想抢到我前面,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竟然,一语成谶!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可怕了:贾东东还真是死了,我才终于越过他这一道槛啊!当然,这可怕心理还是纠缠着一丝快意的:如果不出意外、不再半途调入一个人的话,我就有可能从此取代贾东东,经常地陪头儿出差,坐在最前面、与司机平等的那一个位置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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