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有一种口号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斗来斗去,民贫国弱,大祸忽来,土崩瓦解
因为要写这篇评论,才不得不去看了一场《唐山大地震》。此前我则与邝飚兄一样,认为“这种悲惨的历史片段还是翻过去好,就好比伤疤,好了就不要去揭它”(见邝飚微博)。
看过才明白,《唐山大地震》并没有怎样去揭历史的伤疤,而不过是以“唐山大地震”为背景,叙说一个相当温馨的故事——一家人怎样遭难,怎样离散,怎样生活,又怎样团圆。这里面固然有“唐山”、有“汶川”,但如果没有,换一场其他的灾难做背景,故事依然成立、依然感人、依然让人泪流满面。
《唐山大地震》说到底不是在写“唐山大地震”,“唐山”在影片中不过是一个故事发生的地点之一;大团圆的结尾似乎与唐山“浴火重生”若合节拍,但唐山究竟是如何“浴火重生”的,影片几乎没有任何着墨——李元妮后来颇为出息的儿子与女儿,一个在杭州做生意,一个远赴了加拿大,都与“唐山”没多少关系。当然,影片的开头与结尾,都展示了唐山作为一个现代化城市、作为一个生态城市的风貌,但说实在话,这种展示之于唐山的意义,与影片之于剑南春的意义,并无多少分别——都不过是植入性广告,而不属于故事的情节。
《唐山大地震》显然起错了片名。人们原本希冀它能展示历史的真实,启发人们对灾难的反思,但人们最后看到的,是灾难被消费,是24万亡灵成为了商业大片的一个“背景”,一个衬托。
当然,灾难未必不可以被消费,你不能苛求每个观众都背负着一份历史的沉重感走进影院。但其实若要消费灾难,也许“汶川大地震”比“唐山大地震”更适合作为消费的对象,因为它离我们更近,人们对灾难的感受会更为真切。或云“唐山大地震”导致了24万人死亡,汶川大地震则连它一半都不到,其实“唐山大地震”的最可悲哀处并不在死亡人数,而在它发生的时间点——1976年,也就是“10年文革”的最后一年。任何对“唐山大地震”的展示,都不能撇开这样一个“时代背景”,否则都必有违历史的真实。
犹记1976年那年,我已10岁。当时人们对“唐山大地震”的消息是闭塞的,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三个渠道:广播、人民日报还有大队干部通过高音喇叭的传达,而当时通过这些渠道发布的消息又都是经过选择的、编辑的。记得当时家家搭棚子,料想全国那时都在搭棚子,对于孩子们来说,搭棚子是件很好玩的事,但记忆中那时的大人们,也完全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气氛——因为消息的闭塞,唐山离所有唐山以外的人都很远;至于24万的死亡人数,人们知道它也是在数年之后了。
唐山大地震可说是发生在灾难中的灾难——那本就是一个灾难的时代,即使没有发生地震,也没有几个人是在享受幸福的生活;那时每天都在发生死亡,不是死于批斗就是死于饥饿。那时有一种口号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斗来斗去,民贫国弱,大祸忽来,土崩瓦解。唐山大地震死亡人数何以至24万人之巨?房屋不坚固是其一,救灾能力差是其二,而二者,正是那个时代的必然结果。
本月22日,冯小刚执导的《唐山大地震》在国内公映,首日票房高达3620万,超过今年年初好莱坞大片《阿凡达》创下的首日3600万的纪录,成为新的“卖座之王”。冯小刚预估,《唐山大地震》票房收入将达到5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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