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当年高考之日临近，县城里几所学校都做了考点，岷县二中自然不会例外，也成为重点考场之一。在考前头两天，各年级都放了假，每个班只留几个班干部帮助老师布置考场。

我和几个同学协助老师给每个考场摆桌椅、贴座号，忙得不可开交。一切准备工作忙完，我们才走出校门。却在校门外碰见一大群来打探考场的考生，他们一看见我们便围上来打问考场情形。

在这群考生很多都是县一中的，我看见那个认识的女孩也来了，她与几个女同学相互挽着胳膊，一副很亲密和谐的样子。她也看见了我，便冲着我笑了笑，却没有跟我搭话，也许是身边都是她的同学，不好意思跟我说话吧。我也冲着她微笑点头，然后简略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然后还很大方地送上几句祝福，这才跟同学分手告别，各自回家。

我还是习惯绕远走河堤，虽然要比在城里回家要多走路，但我还是喜欢河堤的宁静和惬意。我过了校门口那二渠河上的石板桥，穿过几座沿街的民宅，便到了叠藏河与民宅之间的大片麦田地。我看着长势正旺的青麦，嗅着麦田的清香，手插裤兜，吹着口哨，甚是悠然地走在田间小路上。前面我给大家讲过从家里到学校的那段洮河河堤风光，现在再给大家简略讲讲叠藏河河堤的风光吧，从脚下的田间小路走到头便是叠藏河大堤，这条大堤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浙江人承包修筑的，关于这段河堤修筑事发生的事，我会在今后的讲述中再说，那也是一段包含着人间悲情的故事。现在，这段河堤是由南向北蜿蜒伸展，再从人民桥下穿过去，便成了中山公园的东面围墙，继续向北，最后与洮河大堤交汇为止，我从那个交汇处转向踏上洮河大堤，逆流向上走两三里，便到了我的小院附近。

现在大家知道了吧，这条所谓的回家之路其实并非真正的道路，而是环绕在岷县县城南北走向的两条大河河堤，只不过我将它当成了道路而已，别看是河堤，可能是县城里不亚于二郎山的景观地带，可以欣赏到两条大河的美景。

正当我即将登上河堤时，听见后面有人叫：“等一下我！”

我回头一看，见那女孩从后面追了上来，便站住身子等她。

可能是走路太急，我看见她脸庞泛红，额头上还有汗珠。她到了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拿到了准考证，考场就在你们学校。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到二中这边来呢！”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县一中在二郎山西麓，县二中则在这二郎山的东麓，就像被一座山分隔开的两个世界，两所学校的学生很少来往。

我问她：“你准备好考试了吧？”

我很真挚地鼓励道：“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只要自信，正常发挥，肯定会考好！”

“自信是有的，但是.....”她欲言又止，眉宇间露出些许忧虑，但很快又笑了笑，“我的理想大学是兰大和西北师大，但愿能考上其中一个吧！”

这两所学校也是我魂牵梦萦的高等学府，我曾多次幻想自己也能考上其中之一学习的情景。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不由也很是兴奋，笑着说：“我也希望明年能考上你说的大学，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做同学了！”

“好啊！”她很惊喜地看着我，“要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虽然我有点兴奋，但内心却有种强烈的不自信。县二中的教学水平比县一中要差一些，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这些学生也都是学习成绩一般的留校生。每年全县考上大学的也就几十个人，县一中要占一大半，二中能考上的占少数。可以说高考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暑假后就我也将升入高三，明年的此时也会经历这场挑战，那时候我会不会也会这么紧张？

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我还是很配合地说：“那咱们共同努力吧！”

她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面给我讲他们学校的一些事，一面陪着我顺着河堤往前走。我则面带微笑听着她说话，一面领着她不停地往前赶路。我俩一直走到人民桥下，我还以为她会跟我告别，从面巷街直接回家。谁知她还是跟着我从桥洞下面穿过去，直接到了中山公园那当作围墙的河堤下面。我只好先攀上河堤顶，然后伸手将她也拉了上去。谁知她一站到窄窄的河堤顶面，便吓得神清气爽紧张，战战兢兢地不敢往前走。公园边缘的这段河堤使用大大小小的石块砌成，距离地面有尽丈高度，顶面却只有不到一米宽，胆小的人站在上面肯定会害怕。我无奈之下，只好跳到公园里，用后背当扶梯，将她接下来，再一起进入林木葱郁的中山公园。

“呀！我是头一次进到公园里，没想到这里面环境这么好！”她惊喜不已。

“嗯，也很少进到公园里。平日里公园的正门不让人随便出入，据说是怕人摘那些果子。既然咱俩进来了，也不管他，顺着脚下的小路绕过那果园，从公园大门出去吧？”

“好吧，我听你的，可别让人家拦住不让出去！”

“放心吧，我每天上学放学都从这河堤来往，确实对公园里的情况很熟。你看，这里面环境多美，我有时候都舍不得出去。要不是这公园离我家稍远，我肯定会天天来这里背书或写东西。”

“哦，也难怪！”她点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以前我总看见你在洮河河堤上跑步或者看书，后来也就知道你是独自住在那小院里。”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呀？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与她并肩走在结满青绿色苹果的果园，闻着扑鼻的果木清香，心有些沉醉。此时已是向晚时分，公园里更加显得宁静，明亮的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隙照射下来，在地面和甬道上形成或明或暗的光影，一片斑斓。

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向前走，不一会儿，我俩走出了果园，又穿过大片松柏林，转了两个弯便到了公园门口，守门的大爷很诧异地看着我俩，并用余光扫描着我们的书包，生怕里面会有私自采摘的果实。其实，满园的果木中除了那些高挂枝头的杏子熟了，其它果子还没到成熟的日子，没人会去动那个采摘的念头。

我俩出了公园，没走几步便到了面巷街，这里是一条Z字形的街道，一头就在人民桥头，另一头在网子营街那边，以汇集卖粮油米面的店铺而著名，这条街因之得名。

在即将分手的路口，我正要向她说两句鼓励的话，却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拉着一辆满载煤块的人力车，正是育霞。我看着她肩上套着拉绳，双手拽着车把，努力地向前倾斜着身子，一步一歇地往前走着。我一直奇怪育霞家的经济情况，他父亲是邮电局的小领导，母亲做生意，有自家的一大院房子，家境相对来说很不错。但是，她父母好像将育霞当成了家里的廉价劳动力，不管什么么活都让她去干，也不管能不能干得了。

我估计那大半车煤块至少也有一百多斤重，让她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孩子拉车，看着确实有些吃力。我看得有些心疼，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说：“来吧，我帮你拉！”

育霞见是我，如见救星，连声说：“好呀好呀，麻烦你了！”

我将拉绳套在肩上，双手拽着人力车的车把，双腿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蹬，竟然撇下那个女孩没有理会。当我帮着育霞将一车煤顺利地拉到她家门口，又帮着将煤块卸在育霞指定的地方，刚要准备离去，却被育霞的妈妈撞见了。她妈妈二话不说，很是热情地将我拉进堂屋里坐定，然后对我说：“真是麻烦你了！育霞爸不在家，我腿脚不好，这苦力活只好让育霞去干，我还担心她拉不回来呢！”

我很慷慨地说：“阿姨，您不要客气。以后有啥事就叫我，我可以帮忙！”

育霞妈是个胖胖的女人，说话很爽快，嗓门也很大，一看就知道是当家的。她听我这么说，就更高兴了：“真是好孩子，又懂事学习又好！你别走，中午在我家吃饭。”说完不管我答不答应，就给育霞下命令：“去菜园里摘些豆角和莴笋，切成丝，我去买点肉，中午做米饭吃！”

育霞笑盈盈地答应着出去，她妈妈对我说:“千万别走啊，你先坐着喝点水，歇着，饭一会就好！”说完就提着菜篮子走了。

我这是头一次到育霞家做客，见她妈妈如此热情，也不好意离去，无奈地坐着打量她家的陈设。看得出，她家的经济状况要比我家好多了，屋子很是宽敞亮豁，家具陈设也都很于档次，在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相框，里面是他们家的大小照片，显得的其乐融融。

育霞给我沏了杯茶，端进来时见我正盯着相框看，便笑着说：“我妈曾说要请你吃饭，没想到今天兑现了！”

我蓦然想起确有此事，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你说你妈妈为啥要请我吃饭呀？”

育霞故作神秘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吃完饭你问我妈吧！”

我正想再问，就听见大门一响，育霞的弟弟育祥放学回家了。只见他挎着书包，鼻涕呼哧呼哧地进到屋里，看见我后先是一愣，然后很腼腆地地叫了声：“哥哥，你咋在我家？”

育祥跟我二弟三弟同龄，经常在一起玩耍，所以这样叫我也很自然。我却被叫得不好意思，也不知为啥？育霞笑着对他说：“你来了更好，陪你哥玩，要不他一个人坐着不自在！”说着拿了个篮子，去屋后菜园摘菜去了。

听这话好像我真是她家亲戚似的，我更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坐立不安。育祥却放下书包，拉着我说：“走，我带你去后院去捉黄蜂!”育祥说的黄蜂可不是令人生畏的大黄蜂，而是一种我们当地特有的野蜂，体型肥硕，有拇指大小，头颈时金黄色的绒毛，身体是赤红色的，非常好看，而且没有毒刺，不蜇人，小孩子们经常抓着玩。由于这种蜂外形上与有毒刺的大黄蜂很相似，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抓错，所以，我从来不敢尝试去抓。

我觉得枯坐着也没意思，就跟着他到了他家屋后的菜园，只见硕大的卷心菜、翠绿的大白菜、油绿的大葱、火红的小辣椒、金黄色的向日葵......，在菜园四周的杨树下，还种满了各种鲜花，比如艳丽多彩的格桑花和大丽花、红艳艳的指甲花和郁金香，在那些花朵上，嗡嗡飞着各种昆虫，有蝴蝶、蜜蜂、瓢虫等，当然也有各种蜂类。总之满园缤纷，一片欣欣向荣的感觉。

育霞正蹲在园子里采莴笋，我和育祥没有理她，直奔花丛而去。只见育祥卷起袖子，鼓着腮帮，蹑足向前，猛地一伸手，就在一朵萝卜花上捉住了一只，那只胖乎乎的红黄色小蜂在他的手指尖嗡嗡地挣扎着。育祥得意地给我炫耀，让我也捉一只看。我瞪大眼睛，在每朵花上辨认，生怕捉错可不是玩的！终于，我看见一朵葵花上盘旋着一只红黄颜色的蜂，非常呆萌漂亮。我踮起脚，伸手一扑，没想到扑空了，抱着那棵向日葵倒在了地上，惹得育祥哈哈大笑起来。

我尴尬地站起来，只听他说：“你的姿势不对，抓黄蜂要从它的后面抓，而且要伸手快。”说完，我看见他把手的黄蜂撕成两半，用小手指甲从蜂的肚子里抠出一颗米粒大的金黄色的东西，然后放在嘴里吃了，并且啧啧赞美：“真甜，真甜啊！”

我差点恶心的吐，捂着嘴说：“你，你吃的是啥？”

他得意地说：“蜂蜜啊！”

我惊奇万分，说：“那是蜂蜜吗？你真是瞎吃！”

他不解地说：“咋不是蜂蜜，这是最最好的营养品啊，我经常吃！”

我不敢再跟他一起捉黄蜂了，逃回到前院。等育霞提着菜篮回来，我对她说：“你家育祥瞎吃东西，你该管管！”

她问：“吃啥了？”

我就把刚才恶心的事给她说了。她恼火地放下篮子，从后院把育祥揪了回来。我看见育祥手里又多了两只嗡嗡振翅的黄蜂。育霞气吼吼地教训道：“赶紧把它们放了！你再瞎吃，看我剥你的皮！”

育祥怨恨地瞪着我说：“哼！你敢告密，你甭想做我姐夫！”

我和育霞同时愣住了，半晌，育霞满脸通红地踢了他一脚，对我说：“别听他瞎说！”然后匆匆地回厨房去了。我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好，正准备偷偷溜走，没想到她妈妈回来了，见我站在院子里，热情地说：“别站着，快到屋里去歇着，饭一会就好！”

我只好又回到屋里，育祥笑嘻嘻地坐到我旁边说：“你看吧，一会我三姐就给我妈说我坏话。唉！我又得挨打了！”

我说：“你三姐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别乱吃东西，万一那有毒呢？”

育祥瞪着我，不屑地说：“你还高中生呢！黄蜂跟蜜蜂一样都是产蜜的，我吃的是没产出来的蜂蜜，特干净！”

我又要吐，强忍着说：“不管是不是蜜，你直接那样吃不卫生！”

育祥更不服气，说：“咋不卫生？在黄蜂的肚子里一不沾灰二不招风，比消毒还管用！”我不知他小脑袋里咋那么多歪理，也懒得跟他理论，就不吱声了。

不一会，饭菜做好了，四个菜上桌，跟着盛了米饭。刚放到桌上，育祥就捉筷端碗开吃，育霞劈手夺下碗筷说：“先去洗手，刷牙，要不然别吃！”

育祥大怒，将碗筷夺回去，拼命往嘴里拨口米饭，表示抗议。她妈妈给大姐单独端了碗饭菜送到屋里，然后出来，见这姐弟在争吵，喝道：“吃饭也不消停，打闹啥？”育霞就把刚才的事情该说了，她妈妈一听，便到处找棍子要打育祥。我急忙起身相劝时，育祥却趁人不备，从饭桌上抢了一碟菜，跑到外面去吃了。

屋里就剩我和育霞以及她妈妈三个人吃饭，饭菜做得很香，但出于腼腆的本性，我吃得非常文雅。她妈妈不断地给我夹菜劝吃，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好意思。吃完饭，育霞收拾了碗筷去洗，我也起身要走。她妈却又把我拦住，然后坐在我对面，很郑重地说：“一直以来，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我不知她要说啥，想起育祥的话，我不由脸腾地一下红了！

育霞妈叹了口气，说：“我家育霞虽是女孩子，但是我们一直把她当男孩使，只因为她大姐傻，二姐又在外地上学，育祥又小，所以，家里啥事都让她做，把她的学习给耽误了！她八岁多才上小学，上初中后学习就不好，这暑假后就是初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高中都考不上。育霞说你学习好，画画也好。我也经常见你在我家后院那边天天背书，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上回我在街上碰见你妈，也一直夸你懂事勤快。所以啊，阿姨想请你给育霞辅导辅导功课，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这才知道请我吃饭的原因，不由松了口气，忙满口应承：“阿姨，您不用担心。只要育霞想学，我就辅导一下吧，学习方面还是要靠她自己。”

育霞妈见我答应了，非常高兴，说：“那就麻烦你了！”

我起身说：“阿姨，我先回家了。给育霞辅导学习的事，随时都可以。”

育霞妈将我送到院子里，育霞看见了，也从厨房出来，一起送到门口。我一出育霞家，正好碰见对门的胡老四，那小子瞪着大眼泡看着我，充满了好奇与狐疑。

我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我回来了，说：“饭给你留在锅里了，自己去盛着吃吧！”

我没敢说在育霞家吃饭的事，撒谎说：“妈，我已经吃过了，是在同学家吃的。”说完，我先帮着她汲了两桶水，然后回到小院子里，搬了凳子，坐在屋檐下看书。这时，我才想起光顾着给育霞拉车，忘了跟那个女孩道别，确实有些失礼。

晚饭后，我看家里没事啥，就带了本书，又来到洮河大堤上，希望能碰到那个女孩，可是，一直等到暮色渐浓也没见到她。

两天后，高考结束了。我们又回学校了，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父亲知道我现在学习很紧张，怕影响我的学习，就请胡老四来帮忙，不让我再参与作坊的活计，每天吃完晚饭，就打发我回去学习。

这天，我从家里出来，刚走二渠河的小桥边，便看见育霞抱着书本，站在小巷口等我。等我走过小桥，然后红着脸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你辅导我学习吧！”

我点点头，问道：“那是去你家还是去我的小屋？”

“去你那里吧，我家人多太吵！”

“好吧！”我虽然不反对，但是也怕被邻居看见说闲话，就说，“我先走，你后面跟着来吧！”

育霞明白我的意思，便给我让路。我抬脚在前，先到小院，开门进屋，把屋子整理了一下。唉，我真是个既保守又很要面子的人呐。育霞后脚进来，主动坐到炕沿上，将书本都放在书桌的那一头，然后态度很诚恳地说：“老师，安排学习吧？”

我在椅子上坐稳，然后问了问她的学习情况，知道她最怕数学和英语，其他科目还勉强。于是，我就给她排了个辅导课表，那天辅导数学，那天辅导英语，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从六点到九点，她微斜身子趴在桌子的那头写作业，有不会的地方就问我；我在给她辅导之余，也做自己的作业，倒也不觉得受影响。我发现育霞其实很聪明，就是逻辑思维差一些，再就是对英语抵触心理很强。说实话，我自己的英语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勉为其难地履行职责。我为了不被她小看，只好抓紧弥补自己在学习方面的不足，这样一来，自己的学习也有了不少进步。

就这样给育霞辅导了一个多星期，我俩分别参加了本校的期末考试。没想到我的考试成绩提高了一大截，这让我无比兴奋。当天晚上，育霞也喜滋滋地来到小屋，告诉我说她的数学考了80分，英语也及格了！我们都很高兴，那天晚上我俩没有再学习，而是坐着聊天，一聊就聊到十点多，如果不是发现已经太晚了，我俩可能还会聊到天亮。当我送她回家，在穿过那个黑乎乎的小巷子时，她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掌还是那样粗糙，这让我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暑假开始了，但是学校给我们安排了补课，每天上午必须到校上课，中午放学不用返校。作坊里有胡老四给父亲帮忙，也不需要掺和。于是，整个暑假的下午，我都骑着父亲的自行车去远郊游玩，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是跟几个要好的同学，我的目的就是多去远处看看、写写、画画。

在这种悠闲的日子里，我也偶尔会想起那个的女孩，也不知她高考考的怎样，反正整个暑假我都没看见过她，她就好像从我的世界真的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