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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珞妮山庄 |
2016年12月7
日上午11时33分,是珞妮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年。
这一天的这个时候珞妮和爸爸妈妈一起陪远道而来的友人吃午饭:羊肉火锅。除了我,大家都在说珞妮的生日,大家对我不给珞妮过生日耿耿于怀。珞妮无疑受了一些影响,情绪很低落。
送别朋友之后,珞妮妈妈就吩咐人去给珞妮买蛋糕。然后我们两个人上楼,这两天睡眠太少,必须睡一觉了。
珞妮上楼把我叫醒:爸爸,我们下楼吃蛋糕吧。
我说不是晚上吃吗?爸爸很累很困,要睡一会儿。
她离开了,再度叫醒我的时候大约16点40分。
爸爸,我们下楼吧,我想吃蛋糕。
我试图叫珞妮妈妈一起下楼,但她的后背疼,不想动窝儿。
我带着珞妮下楼,她说爸爸,我抱着蛋糕,给我拍照吧。
我说好的。
然后她打开盒子:爸爸,白雪公主是不是很好看?
我说是的,爸爸好奇你怎么吃呢?
白雪公主埋在蛋糕里面, 我先把裙子吃掉,她就出来了。
好,那就吃裙子。
珞妮给自己戴上皇冠:爸爸,要唱生日歌的。
我就给她唱生日歌,她用英文的唱。
后来她取出了白雪公主,很失望:爸爸,他们没给白雪公主穿衣服。
我问那怎么办?她说我会给她做一套裙子。
我回到楼上,坐下来,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脑袋有些混乱。
今天又是大雪节气,没有下雪,很暖和。珞妮,你不知道你出生那天大雪纷飞,那是十几年不遇的大雪节气,也是几十年不遇的冬天。爸爸给你的起了这个名字:珞妮。它在彝族语言中是群山中的平地或者森林中的平地,与其说是名字好听,不如说是寄托了爸爸对你的人生理解。我是想让你知道,你是一个极其平凡的生命,就像群山和森林中的一小块平地那样普通;也极其珍贵,就像群山和森林中的一小块平地那样珍贵。前者是对这个世界而言,后者是对你的爸爸妈妈而言。
这个判断也决定了你的成长中既受宠又被严格要求,比如你从小就可以穿戴世界上很知名的品牌服装鞋帽,可以吃很多从国外带回来的食物,这是为了让你不至于被蝇头小利所俘获。但同时你不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更不能以自己为中心爸爸妈妈是你的奴隶,这是为了让你心态健康。所以你从很小的时候就不会胡搅蛮缠,更不会撒泼打滚。你学着妥协,学着动心思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还学着买东西时不会看什么要什么,只是很节制地拿一两样东西就适可而止......
此刻,在你六岁生日的时候,爸爸跟你再说一下爸爸为什么不给你过生日。
过生日从根本上说是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它发自于内心的感恩。所以爸爸告诉你过生日的时候要感谢妈妈,并不是因为她给了你生命,而是她给予你生命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磨难。你的出生不适合欢乐孕育痛苦分娩这个定义,这一切都和欢乐无关。爸爸和妈妈在那个阶段只是想努力活下去,和正常人一样努力活下去。在你还没有显示出饱满的生命迹象时,你妈妈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流产一条路了。
那一天她去了医院,找到妇产科医生雷阿姨。雷阿姨在给你妈妈做B超的时候说:你看看图像。
你妈妈于是在屏幕上看见了你,一只小小的史努比。
你妈妈从病床上下来,回家了。
我觉得它太孤独太可怜了......你妈妈跟我说。
我说那就坚持一下,万一它能正常发育呢,就是一举两得了。
爸爸有必要重说一次:怀孕是医生的建议。你妈妈癌症治愈后激素仍旧不平衡,医生建议怀孕,在胎儿发育过程中激素会自然取得平衡。胎儿生存的时间越长,激素平衡的程度越稳定。但是,但是这个胎儿很难成活。这是因为癌症患者经历放化疗之后即便怀孕胎儿也可能是畸形或者有残疾,大部分都形成死胎。
好了,你可以清楚爸爸为什么会说万一和一举两得了。
你的出生过程爸爸以前跟你讲过,我们还说过生日。
当绝大部分人给自己的孩子过生日已经和对生命的尊重、敬畏毫无关联时,过生日就成为一种最无聊的形式。在我们的国家,不仅无聊,还极其势利和物质。最可怕的是在过生日的欢乐中孩子们得到的并不是生命的爱,而是溺爱的无度和索取的理所应当。
爸爸妈妈爱你,在日常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没有减弱,但爸爸妈妈不想你成为一个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人。这些努力在将来可能是无效的甚至是相反的,但我们不会放弃它。
今年你这个生日爸爸没有如愿地看到你面对面感谢你的妈妈,因为朋友们的关爱已经让你产生了一些委屈。于是爸爸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说。当这个日子过去,当这个日子远离一些的时候,爸爸再跟你说。就像以往一样,我们信马由缰地聊聊。
你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直会按照自己对生命、对爱的理解去带你长大。他或许是错的,但也可能是对的。这是每个人的必然归宿:无法证明对和错,它只能去感受和体验。你的幸运或者不幸也都是因为你有这样一个爸爸,这同样也是宿命:人无法选择由谁来创造自己的生命。
你长大以后,有机会拒绝爸爸给你暗示的人生,有机会重新创造自己的人生。
无论如何,在他的有生之年,你的爸爸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你知道:
爸爸妈妈对你的爱不需要附加条件,你也是。
珞妮,爸爸现在吃不准,能否像往年那样我们父女一起祝你妈妈生日快乐。
我们试试:祝你的妈妈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