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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局(5)

(2016-05-09 02:5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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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又是中午了,庄德林很平静地走进公园。他有预感,尖头顶在这个下午就要出现。无论如何,昨夜的梦是不能被忽视的。庄德林退休后一直研究"心灵学",他确信尖头顶和自己存在着心灵感应、他还确信连日来对方也会有某特别的反应,比如说感受到和他相同的寒冷或者完全相反的燥热、兴奋之类的气息,庄德林还能肯定昨天夜里尖头顶也会有梦境缠绕,梦境中的庄德林一定使尖头顶不能重新入睡。

庄德林看见了尖头顶。庄德林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起来。尖头顶的到来使庄德林越发确信对尖头顶和自己的生活有过某种特别的联系。庄德林远远就朝着尖头顶挥手,尖头顶正注视着庄德林,他也挥了挥手。

庄德林看见了摆在地上的棋盘。那是一张用厚松木制造的新棋盘,棋子也是崭新的。庄德林激动得厉害,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中,他差不多能肯定这个人就是几十年前的一个熟人。

两个人仿佛早有默契,他们一言不发地摆好棋子,然后分别给自己点燃香烟。点烟时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又迅速移开视线。

尖头顶"五七炮"开局,庄德林应"过宫炮"。尖头顶看了庄德林一眼,庄德林笑了笑。"过宫炮"是很传统保守陈旧的开局,如今的专业棋手已经很少使用。庄德林用这种开局有点居高凌下的味道,谦和了大半生的庄德林为人很少张牙舞爪,今天这个"过宫炮"比"当头炮"更显出几分傲气。庄德林有意让对手感受到这一点,尖头顶也果真感受到了,他毫不客气用炮打掉庄德林的中路卒。庄德林知道尖头顶回报了傲气,炮打中卒是告诉庄德林,"我不占你的便宜!" 一般说来,破"过宫炮"不急于打中卒而是抢出车压迫对方。

庄德林又看了尖头顶一眼,尖头顶也正看他,两人再度心领神会地笑笑。

“师傅贵姓?”

"我姓刘,刘忠君。"

庄德林死死抓着膝盖的手放松开,姓是那个姓,但名字不对。他有些失望,走了一步棋之后又想:名字是可以改的,许多人一生用十几个名字呢。

“贵庚?”

“我长你五岁。”

“我尊你一声庄大哥啦。”

“六十七十没大小,都是黄土填胸了。”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该叫你老兄的。"

“好,刘老弟,这里兑车了。"

“我是无路可退,兑车。"

兑掉车之后,两个人都没有了主力。这种局面并不是庄德林喜欢的,但他还是有意选择了无车棋,庄德林想最大限度延长结束的时间。

对局者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前身后已经围满了老棋迷。这些人破天荒地观棋不语,都表现出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十足风度。老王肯定起了决定作用,野战军冠军不发言别人真不好意思出乖露丑。

局面对庄德林开始有利。很典型的残局,它已经不需动更多脑筋,需要比赛的只是谁的卒子先抵达对方宫城。黑卒要先红兵两步将军,将军之后经过兑炮、马踩单士、卒坐大堂、马跳将杀。无解。

尖头顶也早想到了结局,他迟迟不走,汗珠开始一颗滚下。

尖头顶把棋子扔下,说:"认输。"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说:"可以和局嘛。"

老王瞪了那人一眼,说:"怎么会是和局?你来下红棋,看是不是和局?"

"下就下,老子怕你怎么?" 两个入蹲着继续走,其他人这时候七嘴八舌替红棋支招。

尖头顶和庄德林溜出人圈。

"刘老弟可是本地人?怎么一直没见过?"

"沈阳这么大,哪容易。"

"说的是。退休以前在哪个单位?"

"说来不怕你笑话,有二十几年没单位了。"   

两个人坐在一张石凳上,尖头顶点燃烟吸了。"庄老兄是文化人吧?看上去文质彬杉。"

"教书匠,下九流,文革时是臭老九,挨斗。"

尖头顶啊啊应了两声专心吸烟。两个人闷了一会,尖头顶说: "一直在沈阳教书啦?"

"二十多年前在大连。在师范学院。去过?"

"没,没去过。"尖头顶扔了烟蒂,站起身说:"明天再接着下吧。"然后走掉。

庄德林看了看还在冒烟的烟蒂、至少还剩半支长呢。他喊:"刘老弟,你的棋忘了!"

尖头顶回过头喊:"庄老兄收着。"继续走出公园。

庄德林坐在原地想心事,直到老王粗着喉咙喊叫才回过神来。庄德林一直奇怪这个下午他没有感受到那股神秘的气息,冷和热的变化一直没有出现。真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情况,或许,自己太专心下棋了。

晚上,庄德林把尖头顶的棋盘放在卧室的床边,非常漂亮的棋盘,新漆的亮油还散发着香味,也就是说几天来尖头顶并没有闲着,他甚至比庄德林更重视下棋这件事。他又是为什么呢?会是相同的原因吗?原因当然不会相同,一定是尖头顶的记忆中有一个和庄德林相近似的人。只能是这个原因。

庄德林半倚着被子吸烟。几天的锻炼就使庄德林看上去是个成熟烟民,他舒缓地吸进吐出,黑暗中一红一红的火点映出庄德林清瘦的身影。"哐当!"一声闷响把庄德林吓得从床上滚到地板上, 幸亏有地毯,否则够老骨头受的。

庄德林看见棋盘倒了,原来很好地靠在床梢怎么说倒就倒了? 竖棋盘是有角度的,不可能倒的。或许是不经意间碰着了。庄德林把棋盘重新放好,这一回放在写字台旁边,用不着担心碰到它。

庄德林回到床上准备休息,他有意无意溜了一眼棋盘。棋盘在黑暗的房间里呈现深灰色,它在庄德林的视线里轻轻地颤抖。庄德林揉揉眼睛,棋盘的确在黑暗中抖动并且和写字台轻轻碰撞产生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庄德林伸手拉开电灯,棋盘老老实实地依偎在写字台旁,身上散发着油香。

"真是老眼昏花不中用啦。"庄德林熄掉灯,一边感叹一边躺下。他想最好的措施就是不再看棋盘,幻视造成的心理负担对身体害处极大。庄德林闭着眼,嘴唇微微启合,他数数到两千多才开始迷朦。这时候他又吓了一跳,棋盘第二次倒下,沉闷的响声使庄德林挺身坐起摁亮电灯。庄德林下了床转着圈观察,怎么也找不出棋盘跌翻的理由。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念头让庄德林紧张起来,他伸出的手缩回去不去碰棋盘,他开始怀疑尖头顶在棋盘上做了手脚。庄德林狠了狠心把棋盘翻过身仔细观察抚摸敲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庄德林坐在地毯上想了一会,索性把棋盘平放着,再没有跌倒的可能了。庄德林重新躺回到床上,他这一回提醒自己不去看棋盘,免得产生幻觉。

庄德林终于睡了,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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