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黑妞和丫丫产崽了。

    黑妞比丫丫提前一天，前天晚上22点29分到昨日凌晨
3点40分，她一个接一个生了7个，死了四个；

    昨天夜里23点01分至今天早晨5点40分，丫丫生了一
个又一个生了9个，死了三个；

    没法子的事情，藏獒生产期间很凶，她们不太喜欢人
接近。我们的母獒和主人一直比较亲近，她们不至于会攻
击我们。但如果贸然接近，极度不安的母獒很可能会直接
把小獒吃掉：她们大概觉得只有吃回肚子里才安全。这也
是藏獒成活率低的直接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
成长过程中：小獒在六个月之前都很危险，最脆弱的阶段
是在45天之前——任何传染性病毒都可能使一窝小獒全部
死掉。

    丫丫的情况好一些：小崽生出来就已经死的，一个；
出生之后不会吃奶死掉的：一个——喂它一点儿牛奶它也
吞不下，嘴巴一张一合只会嘎嘎叫，叫了几个小时之后死
掉了；还有一只生产过程中就受了伤，同样不会吃奶，很
快就无声无息了。

    因为丫丫和黑妞都是头胎生产，所以死胎的几率相对
高，没有难产发生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丫丫相对来说比较依赖主人，她在整个生产过程中允
许老燕帮助她。在此后的几天里丫丫也始终让老燕帮她一
起照顾小獒：她拉屎撒尿的时候就要求老燕在小獒身边——
她不放心那些探头探脑的公獒——有老燕在小獒身边，她
就敢跑到楼上方便，然后飞奔回来。她还会在小獒吃饱之
后抽空跑出来和我们待一会儿，听见小獒的叫声再跑回去。
丫丫还时不时想看看黑妞的情况，但总是刚到黑妞的门前
就被黑妞的威胁吓回来。

    “丫丫不着调，她现在能偷懒就偷懒。”老燕说。

    我说：“但她还没压死一个小崽，这就了不起。”

    老燕说：“她压住小崽，小崽一叫她就马上站起来。”

    “黑妞不知道站起来，她压住了小崽照样不动。”老
燕说。

    后来只要一听见小獒的叫声不太对劲，老燕就要飞跑
上楼。十回有九回黑妞的身下压着一只小崽，黑妞趴在那
里若无其事。

    黑妞的问题的确大些，四只死掉的小崽有三只都是被
她直接压死的。只有一只怪不得她，出生的过程中就受了
伤，不会吃奶。

    我感觉黑妞的脑子有些问题，她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已
经压住了小崽。我们每次看见死去的小獒时，那小獒都已
经被她叼出来放到远离窝的地方。她看上去有些茫然，似
乎不清楚是她把自己的小崽压死了。后来她大概也感觉到
了什么，经常会把几只小崽包进老燕给她保暖的衣服里，
她叼着包袱一会儿放这里一会儿放那里折腾。一只小獒钻
进了袖筒，她就使劲甩，把小獒甩得怪叫不止。这时候黑
妞终于愿意接受老燕的帮助，她看着老燕把小獒从衣袖里
拿出来，很感激地舔舔老燕的手。老燕指着死掉的小獒，
又指着她的身体，大声呵斥她压死了小獒。黑妞似乎明白
了什么，她又使劲舔老燕的手再舔几下没有气息的小獒，
然后有些歉疚地看着主人拿着那只小獒离开。

    但愿黑妞是真的明白了。
    她大概也真的明白了，现在只要小獒一叫，她就马上
把四肢全都扬起来，她居然能做到四脚朝天等待小獒从她
身下爬出来。

    每埋掉一只小獒，心里的那种不舒服就加重一分。

    丫丫和黑妞的奶水很充足，小獒们的叫声越来越有力
气，但愿以后再不会发生意外死亡了。

    生命得以按照常规存活下去，说容易，太容易；说难，
真的很难。

 

这只是丫丫的儿子，也将是一只火红的

 

这是黑妞的女儿，正宗铁包金了。

 

小獒已经习惯了老燕的气味，它们已经开始接受这个两条腿的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