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姜汉忠

昨天《参考消息》译载了国外的一篇报道，说人类用以区别性别的Y染色体进化速度太快，原有的一些特征要么弱化，要么消失。如果这个情况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看不到男人了，人类前景真可谓堪忧。其实，有关人类前景堪忧的问题并非始于今日。多年以前，《参考消息》就刊登过一篇日本医生撰写的文章，时间太久不知文章刊于何时，不过隐隐约约记得说的是人类行走的问题。据称，代步工具越来越发达，信息传播渠道越来越便捷，现代人行走的机会越来越少，按照这个趋势，将来某一天人类有可能不会走路。

我原来住在石景山那边，上班多半是坐班车，间或搭乘地铁和公交车。就拿坐班车来说，班车停在宿舍楼门口，坐电梯下来到班车顶多二十米，到了单位下班车，进楼爬五层楼进办公室。那个时候正好我在单位里不负什么“责任”，所以每天的作息时间很准时，难得有什么变化。没过多久，我就发觉，早晨一上车就发困，下车上楼梯不到三层腿发软。最近九年来，住得离单位近了，除了节假日和出差，我都是走路上下班，可以说是风雨无阻。开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时间久了还真是有所不同。首先精神好多了，其次是上楼腿不发软了。那个时候，患一次感冒一个星期才好，如今感冒发烧，有时候不用吃药三四天也能好了。

据科学家考证，人类能够直立行走大概有六百万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直立行走可说是人类进化的一大重要标志。其他动物也有能直立走几下的，那只能是玩玩而已。从古代到近代，代步工具不发达，除了马匹或者马拉车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交通工具能根本解决代步问题。那个时候的人还就是很能走，不论是到什么地方，连续走个几十里不算什么。小说《水浒传》里面就有个叫戴宗的，绰号“神行太保”。小说第三十八回记载，说他“赍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当然，小说里讲的有小说家的夸张成分，但是现实当中一天走上八九十里却是大有人在。大家或许都看过电影《南征北战》，解放军五天走四百五十里路，平均每天九十里，而且还带着武器装备。上个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大多也是地面战，虽然后来有了坦克，但是大规模的部队集结还是要靠士兵的两条腿。

随着社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逐渐摆脱了繁重的体力支出，其中就包括长距离行走。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上中学要走三站地，当时有自行车骑的学生还是极少数。到了八十年代，学生上学基本上都是骑自行车，然而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以后，轿车进入家庭，坐汽车上学的出现了，好像是越来越多。不信，你就在学生放学的时间去学校门口看看，学校附近的交通肯定是处于瘫痪或者接近瘫痪状态的。除此之外，由于人们的腰包鼓了，要求高了，有的人上班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却要坐出租车来，常年如此不间断。我每年都到国外参加书展，除了城里，人们在别的地方看到的只有开着汽车的人，在路上行走的属于“偶尔露峥嵘”的一类。在他们那里，汽车更成了须臾不可离开的“腿”。

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确实为人们的各个方面带来了便利，可是我们不能不看到这些便利后面的一些东西。很多年前，我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参观国会大厦之后，看到当地几个白人姑娘（当然是胖姑娘了）在跑步，呼哧带喘的，那可是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她们之所以这么“刻苦”，我想那也是无奈之举，一来是她们每天摄取的热量超额，二来可能是他们整天不锻炼自己的两条腿。再看我们这里，站在公交车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到了车站，车门打开，乘客开始上车，有一些人看着岁数并不大，可是上车的动作就像是耄耋老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看官想必不会难琢磨。日本医生发出人类说将来有可能不会走路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人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回到直立行走以前的状态呢。

人类，虽说是万物之灵，但是也摆脱不掉自然界动物本性，那就是趋利避害。正是由于有了这一动力，人们总是希望社会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什么才是人类希望的呢？安逸、舒适、自由。开发出计算器，人们不用掰着手指头或者用笔在纸上算算术了，于是有人算术能力下降。移动电话时兴了，人们不用笔写信了，很多人因此而不太会写信。造出汽车，就不用动用两条腿了，接着有人便把走路当成负担了。可是有的人会说，不会算术不能怨计算器的出现，不会写信也不能归罪于移动电话，不会走路更不能骂汽车发明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吧。此话不假，问题是，如前所说，人类的特性是趋利避害，换句话说，怎么省事怎么来，而且很难节制自己的行为。这样一来就应验了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社会发展如此，个人工作和生活就能例外吗？那也不会。你有得意洋洋的时候，也会有灰心丧气的时候。一个东西你得到了，如果使用不当，不仅不会给你带来益处，还会给你带来损害；一个东西得不到，那也不意味着你比别人要差很远，你可以在其他方面予以弥补。就像我开始说的，我每天坐班车来上班很是舒服，然而我失去了一定的健康。我现在呢，虽然没有必要买车开车去享受有车的乐趣，但是我不用每天起很早而且还能步行上班锻炼身体。

中国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也就是“好”不可用到极限，要是碰到“坏”，也不要怕，到头了，“好”的曙光就会出现。如果人一味地享用代步工具，人腿就会退化，一旦退化成定局，不仅身体会受影响，就是走路或许都成大问题。现在有必要警惕起来，万万别把事情做到极端。

二○○九年八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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